第二天,兰斯成功的联络到杰佛里。
因为杰佛里的势力范围到第十三层为止,兰斯害怕自己被转到高层牢房,逃跑时无法联络到杰佛里,干脆以时间为暗号,要杰佛里把两天后守夜的人全换掉。
看守长答应说,如兰斯在那天逃脱,他和他“弟兄们”会尽可能的提供帮助,除了与瓦勒的人正面对抗以外。
亮羽那边则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北城小孩的病情又再度恶化了。那个母亲初学草药学,笨手笨脚的,必须要亮羽的指导。她已经把黑鸠看成圣洁的神鸟了,对亮羽言听计从。
“那你就去吧。”兰斯对亮羽说,“只是记得通知艾瑟伦,叫他把地道挖到剩最后一点,二十二日晚上打开,在监狱院子里待命。如果那孩子的病况吃紧,这两天就不用回来了。”
可是黑鸠表示,主人的善良真让它无比感动,它记挂著主人的安危,那边的事情一有缓和,便即刻赶回。
兰斯告诉亮羽少来这一套,把它赶走。
中午时候,法尔考一个人来到了兰斯的牢房。看他的表情,兰斯判断,老魔法师此行的目的是想从自己这套出点什么,以弥补他办事不力的负面影响。
不出所料,法尔考踌躇了一会儿,非常不技巧的切入了正题,要兰斯把圣神教保藏的古文书的下落告诉他只差没提科魔文明水晶这个专有名词了。作为报答,法尔考会向瓦勒求情,保证兰斯的生命不会受到威胁。
兰斯当然不会与杀害老神甫的仇人合作。(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tore)
无论法尔考说什么,兰斯都只是微笑,一句话也不答。终于把法尔考激怒了。
“你认定,我无法对你怎么样,是这样吗?谁让你有这种信心?”法尔考咆哮道。
洛马特老神甫的死讯尚未传到瓦勒那儿,但是,法尔考自知无法把这件事隐瞒很久,若不能以科魔文明水晶的秘密作交换的话,很可能要尝尝瓦勒的雷霆之怒了。洛马特神甫的价值已不像过去那样大,但瓦勒及其痛恨别人绕过他擅自作决定,处罚会相当厉害。
法尔考指著背后的铁门,叫道:“我明白了!是不是西米塔尔?是不是他告诉你,你会进北风议会?因此你就有恃无恐了吗?”
北风议会。兰斯默默的记下了这个词,面上仍是不变的微笑。
法尔考的确是个傻瓜,很容易冲昏头脑。兰斯希望他清醒之前,再透露些秘密出来。
但法尔考已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下,他的情况更糟了。瓦勒固然有意思邀兰斯入北风会,然而,一切还只是意向,法尔考把消息透露给兰斯,瓦勒若是知道了,必然迁怒与己。二罪归一,议员的位子真的保不住了。
法尔考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袭来,骨头都结霜了。兰斯的笑容似乎也变得有些可怕。
法尔考渐渐明白,眼前的少年为何这样不合作。是洛马特的死改变了小牧师的态度,他一定猜到了。
法尔考连打几个寒战!
如此一来,兰斯若进了北风会,自己的地位更加岌岌可危。而兰斯若不肯进北风会,那便是抱了求死之心,要拼尽全力脱自己下水。
不管怎样,兰斯是要跟自己作对到底了。兰斯如果不死,自己的余生恐怕将会在伦伯底的黑牢里度过。
想到这儿,法尔考眼中泛起了杀机。
一定要杀兰斯!但是,不能自己动手,也不能让汉佛莱做。这件事要做得有技巧才行。
他想起在十五层三间牢房中,有一间特别牢房里关著的危险犯人,正可以达成自己目的。
法尔考这次下来,本就是要接兰斯回十五层牢房的。只说传送装置出了故障,送错了房间即可。
因为某个原因,那间特别牢房是没有监视水晶的。即便西米塔尔现在就守在魔法控制中心,也不可能察觉到那牢房中的动静。
法尔考看著兰斯的笑脸,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一个输光了筹码、输红了眼楮的赌徒,要去偷别人的筹码,再来赌,赌到没有人能救他为止。
法尔考带著兰斯出牢房,走向秘密刑场,他也没忘记给兰斯套上禁魔枷锁。
在上楼过程中,兰斯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枷锁的符文上面,以确定到底是不是原来的那个铁枷他可没能力撬开另一把锁头结果发现运气不错,他们懒得把他的枷锁换掉。
他们来到十五层大厅的传送装置前,法尔考指著其中一个装置,要兰斯上去,自己站在一边。
法尔考开始咏唱一个兰斯没听过的咒文,传送装置的底座上浮起一层闪著蓝光的尘埃,忽地向上升腾,兰斯反射性的闭上眼楮。
再睁开眼,所在已不是金壁辉煌的大厅,换作伸手不见五指的牢房了。一股腐烂发霉的味道,与石头墙壁放出的石粉味儿混合在一起,让兰斯鼻子痒了好一会儿。
兰斯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闪现:这不是老神甫的牢房。原来的牢房中没有石粉的味道。
那么,这是我的牢房咯?
兰斯在黑暗中苦笑,摸索著墙壁,朝前走了几步。石头墙壁好像刚被人用铁铲处理过,手一摸,石粉簌簌的落下来。
保险起见,兰斯还是问了一句:“有人在这里吗?”
“有。”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来,近在咫尺。
兰斯防备的转身,退了两步,瞪大眼楮向暗处看。一片漆黑,一点距离感都没有,甚至不知道哪一边算监牢外侧。
他听到用鼻子嗅东西的声音,好像猎犬。
“你戴著禁魔枷锁。魔法师?”说话的人,嗓门粗得出奇。
“啊……”兰斯含糊的答应了一句,感到有些不对劲。
“这个锁头的味道我记得!”粗嗓门大叫道,“咒语是什么来著……达由,达由,赛尔文,图斯堪……让我想想。”
兰斯吃了一惊,那人说的咒语是正确的。那么,这人是个不错的魔法师了?
或者,他是瓦勒派来试探自己,看自己是否破解了禁魔枷锁的咒语。
兰斯已经知道,戴著禁魔枷锁,也可以忍著痛楚强行施法。所以,法尔考不能因为他以光明魔法救治老神甫而断定他破解了咒语,他上次念咒语时,是以默法的方式念咒,水晶球未必观测得到。
这个小秘密虽不见得有多大作用,也尽量保住为好。
仔细想想,觉得第二种可能性不大。已快到与瓦勒摊牌的阶段,自己那些低级法术,对瓦勒帐下的高手们能有什么影响?在这种小问题上冒险,引起自己的疑心,那才叫愚蠢!不像瓦勒所为。
看来,这人和洛马特神甫一样,是最顶级的死囚。
但听他说话,似乎是凭鼻子认出了枷锁,这种特技可闻所未闻!难道是长年关在不见天日的牢房,而练就的特殊本领?
“你是谁?”
“别打岔!让我再好好想想……天啊,我竟然也有想不起的事!”
兰斯感到有点好笑,这人是不是魔法师不知道,魔法师们喜好刨根问底的毛病倒是有。他朝那人走近了些,用极低的声音说:“接下来,是欧伯西恩,欧拉玛雅,克兰,奥妮。这个咒文,我已经破解出来了……”
粗嗓门又抢话道:“奥妮!奥妮……听起来不大像!你为什么不连起来念一遍,看有没有效?”
又向那人走近了两步,小声解释:“不行。我一念完整的咒文,枷锁就发光了,我不想给水晶球看见。”
这时,牢里的两个囚徒相距仅一步之遥。可牢里实在太暗,兰斯看不到对方的脸,只隐约知道对方坐在地上,似乎是个大胖子。
“没关系。我这里没有监视水晶球。”粗嗓门大笑起来,“他们不敢在我这儿装!”
“为什么?”
“因为我找出了每一个水晶球的位置,然后……”粗嗓门停下来,有意卖关子。
“你把水晶球都打烂了?”
“怎么会!我寂寞得很,怎么会把水晶球砸掉呢。我对著水晶球不停说话,给那一边的监视者听。每天说,每天说……后来,那个监视者就疯掉了,只好换一个。”
“怎么可能……”兰斯一点都不相信。
“怎么不可能!要知道,他们也可以通过水晶球跟我说话的,这样一来,就是交谈了。”
“那又怎样?”
“怎样?呵呵,……你叫什么名字?”
“兰斯。”
“兰斯?好名字,干净利落!兰斯,我告诉你,我叫奥博。凡是跟奥博交谈的人,最后除了发疯,就是横死。我希望你会成为第一个例外!”
“为什么会发疯呢?那些人。”
“为什么?因为他们蠢呀。那些整天蹲在水晶球里面偷窥的魔法师,脑子都僵化了,跟地精一样蠢。我给他们讲了一些有趣的事,他们就去试了,结果被当成疯子处理。呵呵,当然也不都怪他们蠢,实在是我太聪明。我是从纪元时代至今,全大陆找不到第二个的聪明人!”
“这种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说。”兰斯在黑暗中撇嘴。他自己这样帅,也从来不敢说类似的大话。
“怎么,你不相信吗?”奥博好像有些生气,“这样好了,你随便问问题,考考我,看我能不能答上!在这世界上,只有两个问题,奥博回答不了!”
“嗯……那么,问倒你三次就可以了!”兰斯少年心性被怪人逗了起来,开始存心找奥博的别扭:“我问了,奥博。你答不上可别生气!”
“那当然。谅你也难不倒我。”
“双头巨人丢石头为什么不准?”
山姆和金的四只大耳朵立刻从地面下浮了起来。
“很简单。因为它有两个脑袋,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兰斯想了一下,挑毛病道:“两个头是没错,可他们俩都想砸同一个目标时,还是砸不到,这又如何解释呢?”
“协调性不好。”奥博说,“正如一支军队有两个统帅,两个军官都想打赢,一起下命令,士兵反而无所适从。如果双头巨人在丢石头的时候,能让其中一个头睡觉,那准确性就能大大提高了。”
兰斯大为惊讶!看来这个奥博果然有几分真材实料!
又问:“精灵为什么那么天真?”
心里暗笑,这个问题能答上来的怕只有创世神了!
“那不是天真,是聪明。”奥博胸有成竹的说,“你知道野蜂这种生物吗?蜂后会分泌出一种汁液,给下级野蜂吃,吃过之后,野蜂便不能成长为蜂后,只有听从它的命令。这样,整个蜂巢中的野蜂便结成了一个整体,牢不可破了!”
“可这跟精灵有什么关系……啊!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在精灵之中,也有蜂后那样的存在!”
“呵呵……正是。而且精灵长老的蜜汁,比野蜂的要好百倍。那是一种称为愚化教育的智慧。每一个精灵,也许都是愚蠢的,但数百个、数千个精灵团结起来,再由精灵长老的智慧引领,任谁也不敢小觑他们。”
如果说刚刚只是惊讶,这下兰斯可是震惊了!这奥博的见识确实堪称超卓!
奥博得意的笑了一会儿,又道:“我年轻的时候,曾在南方的野林里当过猎户,魔兽啦、精灵啦,这些问题,是难不倒我的!”
兰斯灵机一动:也许可以借奥博的智慧,解决自己的难题。
诺伊斯躲闪的、故作愚蠢的面容在脑海中闪现。
“奥博,你了解魔族吗?”兰斯试探著问道。
“不是特别了解。但足够回答你提问的了!”
“魔族害怕什么?我是说,那种最常见的、非不死系魔族。”
“噪音。他们害怕噪音。魔族的感知力太好,成为负担。当然,他们也有各种办法去适应,但总体来说……”
兰斯不禁想起了达安特伯爵的狂啸魔法。
这真是讽刺!精通声音魔法,却害怕声音!或者,是因果关系的逆转?
“一个在人类世界长大的魔族孤儿,会不会自己学到对付噪音的方法呢?”
“很难。”黑影摇了摇头:“魔族太依靠魔法了。”
兰斯心头按捺不住一阵狂喜!只要他从记忆里调出狂啸术的法术组件,依法而行,便能够对付诺伊斯了!不需十成十的威力,只要吓诺伊斯一下,那狡猾的魔族自然会知道进退!
此时兰斯对奥博,几乎有些崇拜了。
他决定向奥博请教一些更深、也更重要的问题,比如瓦勒这个人,这个未来的敌手。听听奥博对瓦勒的评论,反正又没有损失!
“我想请问你,奥博先生,你是否知道瓦勒宰相这个人?”
想了一下,觉得自己问得笼统,便把白山战役中,瓦勒破坏矮人移民村的事情,以及高尔察克、洛马特神甫对此事的不同看法叙述了一遍给奥博听。
还没讲完,就被奥博的大笑打断了。
“哈哈!那个神甫说,瓦勒做这些事,是想阻止更大的战争?”
兰斯点了点头。
奥博笑够了,不客气的说道:“别傻了!人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自己。死后的事,有谁真正考虑!听你说法,这位瓦勒宰相在芬顿的权力极大,仅次于国王,对吧?”
“其实,比国王还要管事。国王老了……”
“这就对了!瓦勒的目的出来了。他引发对矮人的战争,是为了自己的权力。你瞧,他有国王的权力,但他不是国王。兽人的外患既除,芬顿王室也就不再需要一个真正管事的外人了!所以,非得再打仗不可!”
“或许,他在这场战争中还有别的好处。比方说,矮人氏族中有一个领袖,是瓦勒所支持的。可矮人的朝代更替太慢了,他等不及,于是……”
兰斯猛然想起,诺伊斯曾说过矮人怎样怎样。再联系到诺伊斯在伦伯底的房间,曾空了十几年的事实,魔族孤儿的幼年期很可能是在矮人那里度过的。这样,也就证实了奥博的猜想,瓦勒与某支矮人部族有联络。
一切推论似乎都合情合理。但又让人不敢相信。
兰斯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人类、矮人、兽族乃至精灵都被席卷其中假如瓦勒从他这里得到第二封印的秘密的话。
牧师沉默下来,不言语了。
“喂!兰斯!你不是已经疯了吧?”奥博突然拍了兰斯的肩膀一下,他的手有劲极了,险些把兰斯拍倒。
“啊……当然没,我在想问题。”
“你可千万别现在疯啊,兰斯。自从上次那人死掉之后,奥博已经很久没跟人聊过天了。”奥博说,显得很珍视兰斯这个聊友:“你不问我,我给你讲讲故事好了。”
兰斯不置可否。
“别担心打仗的事。这种事情奥博见多了,总会过去。看来,现在又是一个泰戈尔循环的终点,战争一定要打起来,阻止是阻止不了的,只能等它过去。”
“说到这个泰戈尔循环……你知道泰戈尔海吗,兰斯?看你这么大点年纪,估计也没去过。芬顿的年轻人都这样!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在泰戈尔海做过渔民……”
“不是猎户吗?”
“别插嘴!先做猎户,再做渔民,后来还当过兵呢!说起泰戈尔海呀,那真是无边无际……海中的怪物各种各样,种类比芬顿人加起来还多!我在海的边缘打渔,总想有朝一日,要架船驶到海的中心去,看看那里有没有更惊人的怪物。可是,在泰戈尔海中,有一个无限大,无限广的旋转洋流,不分春夏秋冬的奔腾。我无数次冲进去,在洋流里挣扎了许多天,总是被送回原来的起点。”
兰斯听得神往,静静的不出声。
但奥博的话题却忽然变了:“这大陆的命运,便跟那水流一样,无始无终,谁也找不到起点和终点。你瞧,兽人,人类,矮人和精灵这四个大种族,总是这样打来打去的,最后还不是哪一个也没消灭?我敢保证,在云彩上面,不,比那个要高,在太阳上面准有一个人,笑嘻嘻的看著,用手指在空中画圈。我管这个圈,叫泰戈尔循环。”
“那个洋流呢?”
“只是打个比方。这么大的发现,不取个有来头的名字怎么行呢。你别笑,兰斯,这可是奥博这辈子最大的发现。泰戈尔循环是存在的,像洋流一样,有它特定的规律。”
“每到一个人类文明占到上风,发展到一定阶段,便会引发出一场跟宗教相关的战争。奥博说,这叫一个泰戈尔循环的末尾。每到这时候,总会跳出一些强得不得了的魔法师、教皇什么的,一边把战火扩大,一边背地里把各种魔法呀、知识呀统统销毁,找到多少烧多少。这样,等整个战争完结,人类文明倒退了几百年,又与兽人、矮人的力量持平了。然后,就到下一个泰戈尔循环的开始。”
“像这样的循环,之前也不知有过几次了。之后,……未来的事谁又能知道呢。大概会持续到永恒吧,像泰戈尔海的漩涡一样。你别问我,这个循环是怎么来的,会怎样演变,这是奥博始终搞不懂的两个问题中的一个!”
“还有一个谜题是什么呢?”
“噢,还有一个,是谁抓破了牢房的墙壁,杀死每一个陪奥博聊天的人。”
兰斯吓了一跳,这个谜题可够可怕的。问道:“不是狱卒吗?”
“他们怎么敢!”奥博不屑的说,把一团东西丢向兰斯,接住一摸,是一张厚厚的草垫。
“奥博要睡了,那个时间也快到了。兰斯,你来帮我查出这个家伙,顺便也帮帮你自己。”奥博轻轻推了兰斯一下:“你到那边角落里藏著,用垫子把身体埋起来,说不定能骗过他。我查过石壁损坏的情况,只有牢房的四角,受到的波及较小。我醒了以后,你告诉我它是什么,我自然能想出办法对付它。”
“怪物就要来了吗?你既然知道,为何不自己抓它?”
“只有奥博真正睡熟后,那个怪物才会出现。它会把牢房的内壁统统刷一遍,用它斧头一样的大爪子。如果奥博这恰好有客人,它便会把那客人撕成一片一片的,粘在四面墙上。”
兰斯下意识的把垫子拿到鼻子下面,嗅一嗅,一股浓浓的血腥气直冲脑门,差点把他熏得晕过去。
他感到一阵恶心,想要呕吐,用力把草垫子摔在地上。
黑暗中,所有模模糊糊的东西一下都有了意义。他心怀恐惧,将这些当成尸体的碎片了。
“怪物不会伤害你吗?”
“不会。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记得上次有个级别蛮高的骑士,被怪物撕掉了下半身,我醒来时还活著。可当我问他那怪物是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就死了……”奥博的声音低下去,像是在追忆往事,“哦,我记起来了,那骑士当时就躺在你现在站的地方,我查看了后面墙壁,知道他是被人用很大的力量贯在上面,弹回来。那家伙可真够顽强的……兰斯,我希望你比那个骑士更结实。”
兰斯压抑著心里的恐慌,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你能不能不睡觉?我大概只会在你这住一晚,明天就搬走。我陪你聊天好吗?”
“不……我没有办法。每次跟客人聊天,总会莫名其妙的发困……哦,一不小心,就……就睡著了……”奥博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不时打个呼噜。“你……你赶快做好准备,这个谜题,我没法帮你……”
奥博要睡著了!兰斯的后背泛起一层凉意。他抓起草垫子,向墙角倒退了几步。不知何时,黑暗的虚空被凝结的恐惧充满,形成了一个极为狭小的幽闭空间。他感到整个人都被束缚住了。
铁枷的角撞到一侧的墙壁上,把兰斯带了个趔趄。他立刻想到,该打开禁魔枷锁了,迟疑一分,危险就增加一分。
瞬息之间,奥博便睡熟了。鼾声如雷鸣海潮般在石牢里轰响,引起嗡嗡的共鸣。兰斯在一片声波的干扰中,念了好几遍咒语,才将禁魔枷锁的魔法解除。赶紧又施展他那个不成熟的冰钥匙魔法。冰之气息刚凝聚在掌心,却在此时,奥博的鼾声戛然而止。
兰斯一面死盯著奥博那边,一面赶紧造出了钥匙,将钥匙插进锁孔中旋转。
奥博忽然站了起来,没发出一点声响。他足有两米半高,肩膀比亚巨人还宽,站在那儿活像一座小山。兰斯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鼻息中的腥味渐渐强烈。
“奥博,是你吗?”兰斯战战兢兢的问道。他本想问,你醒了吗,却说成了另一句话。
奥博没有回答,甚至连头也不往这边转。黑暗中,只见奥博高高举起巨掌,向身前的墙壁砸去。轰的一声,整个牢房都震动起来,石屑四下纷飞。
兰斯连忙举起铁枷,遮挡飞来的碎石块。慌乱之中,折断了第一把冰钥匙。他听到一声低沉的吼叫,像恐狼受伤时发出的哀嚎。
奥博嚎叫起来,发狂的攻击眼前的石壁。那恐怖的咆哮声,任谁听了,也无法不将他归于野兽一类。
眨眼间,一面墙壁就被奥博怪物削掉了一层。牢房里粉尘弥漫,呛得厉害。尖利的爪子挠在石壁硬处,滋滋直响,冒出一丛丛的火星。
兰斯不敢背向奥博,一面拼命施展冰钥匙魔法,一面移动著身体,尽量绕开奥博发泄蛮力的路线。此时他脑子中一片空白,毫无想法可言,只是凭借求生的本能在行动。
奥博砸了一阵,猛然掉过头来,像公牛一样直冲向另一侧。兰斯感到整个牢房都偏向一边,脚下一不稳,坐倒在地面上。好在冰钥匙已完成了,没被打断。
奥博不动了,呼哧呼哧的喘气。牢房中的血腥味变得很浓,令人作呕。估计是石头的尖角割破了奥博的皮肤。
兰斯抓住难得的喘息之机,用冰钥匙打开了枷锁。这时,奥博又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望向兰斯这边。两颗眼楮发出红褐色的怪异的光芒,盯著兰斯不放。
牧师吓呆了,做了一件蠢事,把枷锁丢向了怪物,砸在它高高隆起的肩膀,落下。
他们对视著,沉默了五秒钟。
“主啊!”兰斯倚著墙,飞快的站起身,开始施展神圣领域。
牧师竭尽所能,只花半秒中就把法术完成了。神光还未及散开,怪物便吼叫著冲上来,撞在神圣领域的屏壁上,将整个护罩、连同里面的兰斯一块砸进了石墙里。
头顶的石块如雨一般落下,砸在护罩和怪物的身上,四处飞溅。苍白的圣光照亮了怪物的头颅。突出的眉骨,扁平外翻的鼻子,厚厚的嘴唇,两颗长长的獠牙挂满了灰白的石屑。
它的眼楮,红褐色的眼楮里一片混沌,没有愤怒,也没有仇恨,有的只是茫然。
怪物用带血的爪子抓住魔法护罩,将整个护罩从坑洞里挖出来,甩向身后。兰斯禁不住大叫起来,但仍能全力维持著神圣领域。护罩撞在另一侧的墙上,又下了一场石雨。
兰斯顾不得头晕,又挣扎著爬起来,等待奥博的下一次冲锋。但那怪物没过来,相反,一下卧倒在地上,“咚”的一声,一动不动了。
兰斯不敢大意,竭力支撑著神圣领域,观察奥博的动静。
灰尘飘进了嗓子,兰斯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到头都发痛,嗓子里像著了火。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才发觉,牢房里又回荡著奥博响亮的鼾声。
兰斯借著神圣领域的光,四下打量。墙壁上到处是深深的爪痕,和碰撞造成的裂缝,石粉还在簌簌的落著。墙壁上有几处鲜红的血迹,正在渐渐黯淡。在屋顶的角落,是一排排整齐的划痕,大概是奥博用来记年的。他知道怪物的利爪无法达到那儿。
牢房的主人,正侧卧在一片狼藉的石块中,沉沉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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