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哈迈中心地带,某旅馆二楼的小房间。两个少女正在研习魔法,一个教,一个学。年轻英俊的教士手里拿著本小册子,微笑著看著她俩。这时门开了,大个子战士鲍利提著一只小布包走进来。包里装的是零食和玩具。
“不是这样的!手指要伸直,这样。在手掌相对的时候,咒语要正好念到第六个音节,这样,接下来的节奏感就容易调整了。”个子小一些的短发少女皱眉道。
“好难哦,雅尼姐姐!这样复杂的咒语,雅希蕾娜学得会吗?”金发的少女问。
“当然能学会!小雅希蕾娜可是能施展七级奥术的天才少女魔法师!”兰斯鼓励道。
“真的吗?”女孩瞪大了眼楮,“可是,一级魔法也好困难的……我觉得……”
说著就把手指送进小嘴里吮吸。
“不许吃手指!”鲍利大喊一声,吓得雅希蕾娜打了个哆嗦,连忙把手背在身后。
“鲍利!别吓她!”
“哈哈!”战士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爽朗的大笑,“小孩子吃手指,就是要吓唬才能治好!”
“谁告诉你的?”(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tore)
“自己想的呗。”
“真恶劣……”小雅小声嘀咕说。
“开玩笑的,呵呵。其实,我问了艾莉莎,是她告诉我的。”
“艾莉莎小姐……”兰斯想了想,“不可信。这恐怕是那个肯特大人治疗吃手指的办法。你知道,艾莉莎小姐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
“那个……我可以……”小雅低著头,看著自己的脚说。
“你有好办法吗,小雅?”兰斯鼓励的看著她,小雅的脸很快红了。
小雅飞快的说道:“我妈妈说,婴儿期的小孩子吃手指是正常现象。而四五岁的小孩子吃手指,则是一种倒退的行为表现。小孩子焦虑和紧张时便会倒退回婴儿时期,用吸吮来满足口腔的欲望,以减少其内心的忧虑。”
“噢”鲍利用崇拜的目光看著小雅。她的脸更红了,像个熟透的只果。
“忧虑?小孩子有什么忧虑呢?”
“很多的。孤独啦,受了委屈啦,害怕啦,等等。”
“那可就不太好办了。”兰斯皱眉道,“这些负面的情感是雅希蕾娜记忆里原有的部分。她的过去,我们无从得知啊。”
雅希蕾娜瞪著水亮的大眼楮,好奇的注视著他。
在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雅希蕾娜误服了兰斯调制的遗忘酒,由于遗忘酒的药性过重,不但抹去了她关于贾拉索的记忆,还抹去了与魔王石相关的所有记忆,包括守护者的训练。精灵女孩的心智一直倒退到四五岁的程度,谁也不认得了。
为了医治她的失忆症,兰斯从自己的记忆宝库里大量翻查遗忘酒相关的资料。可惜,芬顿时代的记载完全不顶用,而纪元时代的文献中,遗忘酒根本不是个专有名词。最后只在一篇题为《记忆的精神体本质论》的三流论文中找到这样的句子:“一些魔族,如半吸血鬼,也在记忆魔法领域有一定的造诣,可以制造少数几种劣质精神魔药。”
这个论述简直令兰斯绝望。他对自己试图用魔药改变雅希蕾娜记忆的自以为是的行为越发感到后悔。
不过,凡事有利有弊。离开艾哈迈的事情因此有了极大的转机。雅希蕾娜变成小女孩之后,要对付单纯的精灵搜捕队,真是十分简单。
一天下午,兰斯把梅亚德隆叫来,让他与雅希蕾娜见面,然后神色沉痛的对精灵队长说:“一个邪恶的魔族对雅希蕾娜小姐施展了恶性心灵控制魔法,盗走了魔王石。你也看到了,雅希蕾娜小姐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失去记忆,心智也倒退到五岁的程度。”
“可恶!”精灵义愤填膺:“是谁,谁做出这样人神共怒的事?”
“那个魔族的名字,叫贾拉索。”说出这句话,兰斯心里不知是什么感觉。
之后,他又与精灵们商定了下一步的计划。他要梅亚德隆带领精灵们赶奔圣心城,沿途调查魔族的信息,到了那边再和自己碰头。但是精灵队长执意要留下一些人在兰斯身边保护他。兰斯想了一下,也就答应了。曾经照过面的狼王佩齐亚和他的好友地行者艾瑟伦留下来,保护兰斯一行。
恰好在此时,兰斯在街上捡到了走失的芬顿国立魔法学院的天才少女,小雅。小雅提供给他一条秘密前往圣心城的途径,到艾哈迈的地下酒吧购买非法船票,经由水路前往圣心城。芬顿学院一行因为延迟行程,订的船票过期,便是从地下酒吧买的黑票。
这条线索令兰斯相当欣喜。他最怕麻烦了,有人指出可行的路子,他便照做。
忽然之间,所有的事情都踏上了正轨。只要经由芬顿河到达圣心城,向芬顿王上访,证明自己的神迹力量,针对圣神教的禁令便会解除。那时,洛马特老神甫与其他教士自然能获救,他将正式登基成为圣神教教皇。有了经验丰富的老神甫做幕僚,振兴教派的宏愿当能早日达成。这也是他的老师西奥赋予的责任。
另一方面,他打算借著送小雅返校的机会,与芬顿国立魔法学院搞好关系,给自己增添助力。他既有学识,又有地位,交际能力更是专长,相信只需几次访问,便能与魔法学界的上层结构达成坚实的友好关系。再加上银月城的同盟,到那时,他将在整个星落平原地区的魔法领域制造出一个完整的共荣圈,而他便是这个圈子的中心人物。即使是芬顿王室,面对这样强大的组织也只能退让三分,缉捕教士那样的蛮横命令再也不会出台了。
他不知该怎样恢复雅希蕾娜的记忆,可是他相信他可以帮助她制造出新的,没有一丝苦涩的幸福回忆。贾拉索的名字,他会用手中的权力碾碎,让它永不再现。
他的目光,从窗外悠远的天空,回到温馨的小屋里。美丽的精灵女孩依然用澄净之极的目光望著他。
“算了,今天的课程就到这里吧,雅希蕾娜已经累了哦。”
“兰斯哥哥!”女孩高兴极了,像撒娇的小狗似的,一下扑在兰斯怀里。
鲍利打开了布包,雅希蕾娜还未看见,小雅的目光先被里面的新奇玩意吸引住了。
这个潜力惊人的魔法少女,竟然会一个人走丢,真是件难解的事。兰斯拾到她时,活象只可怜的弃猫。她是个内向的女孩子,一说话就会脸红。和这样安静的女孩在一块也蛮愉快的呢。
看著小雅面颊上从未消退的红云,兰斯越发感到,一切都在好转。
一切仿佛都是从夏尔蒂娜离开他的那个时候改变的。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了。照顾小雅希蕾娜实在很累人,每件事都得从头教起。侯爵小姐既没有消息,兰斯也不会主动去问。
六弦琴的琴声,为了一根拨断的琴弦而中止。欢快的音符从此不再跃动在他的世界中。
只有雨滴打湿衣衫,鼻息里有秋风菊淡雅而悠长的香气时,他才会偶尔想起她,胸中充满难以舒解的伤感。开导自己说,那不过是一场错误的相遇。缘分本就是很玄妙的东西,要错过一个人,真的很简单。
“下午……”兰斯对鲍利和小雅说,“我们就去小雅说的那间酒吧。”
“那里的人好凶的,兰斯哥哥。索娅老师还在那里跟人打了一架。我们再多叫几个人去比较好。”小雅担忧的说。
“有鲍利嘛。”
小雅看了看鲍利锻炼过度而变瘦的身形,摇了摇头。
“那我把佩齐亚也叫去好了。大黑那么凶,该足够了吧?”
“不要拿我跟狗比!”鲍利挥舞著拳头大叫。
“佩齐亚叔叔要来吗?阿银、阿银……”雅希蕾娜的眼楮里放出喜悦的光芒。
阿银是雅希蕾娜给银狼王取的名字。她非常喜欢它。
“阿银当然也跟著去咯。”
“耶!太好了!可爱的阿银!雅希蕾娜最喜欢阿银了!”
“兰斯,你也输给狗了。”鲍利大笑起来。
兰斯耸了耸肩膀。
房顶上,一片瓦片自己掀了起来,露出了下面的大洞。洞里金光闪耀,堆满了值钱的小玩意,金块、钻石戒指、水晶怀表,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两只路过的乌鸦被金块的闪光吸引住,放慢了速度,转向朝这个洞飞来。突然,从洞里射出两束看不见的精神波,准确的击中了乌鸦。乌鸦怪叫著,留下几片羽毛,摇摇摆摆的飞跑了。
从洞里爬出一只羽毛油亮的黑鸟,用爪子抓著瓦片,将洞口盖上。黑鸟抬头望了一眼太阳,扬起左翼、右爪,右翼平伸,以左爪为中心原地转了一圈儿,又高高昂起了头。
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这是艾哈迈狐步舞的起步动作。黑鸠亮羽从主人的精神体里偷学来的。在黑鸠这一族中,它的智商相当高,接近天才。与普通的黑鸠比起来,它的爱好更多,办事效率更差。
“今天的阳光真好!希望能把瓦片晒热,把亮羽的宝库晒干!”
亮羽正在发表感慨,下面传来兰斯的声音:“快去干活!”
“是!主人!亮羽马上就去找那个养狗的!”
黑鸠行了个军礼,像一支离弦的箭矢般射向天空,钻入云层。
艾哈迈的地下酒吧在星落中南部地区非常有名。艾哈迈近四成的地下交易都在这里进行,同时也经营赌博,地下拳赛,奴隶买卖等非法活动。为了躲避格雷堡方面的纠察,酒吧的地址并不固定,经常性转移据点。
乔一行人是由光明法师塔介绍到麦芽酒馆,再通过艾哈迈雇佣兵行会找到地下酒吧的。在艾哈迈这座交易都市中,一切见不得光的活动,都多多少少牵扯到麦芽酒馆。
无论城市怎样发展,也不可能摆脱地下势力的存在。城市的阴暗面正如同高塔的影子,塔越高,影子便伸得越远。合法交易与非法交易,其间只有微妙的差别,为了牟取更大的利益,每个人都有铤而走险,跨过界线的可能,或者说,每个人都一直在做著这种尝试。
既然无法消灭,如何使之规范化,把负面效应缩减到最小,便成为一个高明的统治者必须考虑的问题了。
艾哈迈领主历来的做法,是默许一个地下政治中心的存在。麦芽酒馆便是这种政策的一个标志。
麦芽的老板德摩尔为人贪婪无比,在他的统治范围内,只要涉及到五十个铜板以上的交易,都要经过德摩尔批准,简直称得上事必躬亲。但是,他的贪婪是有尺度的,德摩尔恪守著他自己的“公道”。他是一个小人,但绝不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每一个与德摩尔做生意的人都知道,德摩尔经营著更大的利益,不会为了多争得一分小利而坏了名声。德摩尔固然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但信誉二字却始终是他最大的底金。
德摩尔有几句名言,在芬顿南方广为流传:“一日的顾客,永远的顾客。凡与我德摩尔做过生意的人,我都不会先背弃他。在我这里吃了钱财上的亏,我会以其它方式补偿。”
相比之下,麦芽的二老板萨达特就不那么服众。德摩尔负责各种交易的中介,而萨达特则主要经营妓院、赌场、盗贼行等营业性场所。很多人都说,萨达特是个个性阴骘、睚眦必报的小人,会为了利益舍弃一切道义。
由于业务上的来往,地下酒吧的老板贾尼尔与萨达特更加亲近。整座酒吧多多少少的感染了麦芽二当家的气质,阴暗而充满敌意。
因此,当雅希蕾娜天真无邪、充满阳光味儿的笑颜出现在地下酒吧里时,很多酒客都感到刺眼,纷纷用高举的厚玻璃酒杯挡住眼楮。
“好黑的地方呀。为什么不多点几盏灯呢?”
“光会使影子不安。”兰斯笑著按住了雅希蕾娜的肩膀,不让她乱跑。
“客人请这边走。”身子瘦长像竹竿一样的侍者做了个“请”的姿势,带头走向酒馆里边。
虽然叫地下酒吧,倒也不是都建在地下,很多是数层的高楼。不过兰斯他们来到的这间地下酒吧名副其实,地面有一层摆样子的酒馆门面,大部分是地下室。
楼梯间在酒店最里面一间单独的小室,从外面看与其它单间毫无区别。
他们跟著侍者进去,下了台阶,来到一个十米见方的梯形平台,平台的三个方向各有一副楼梯。朝下面望了望,楼梯好像通往不同的楼层。按照这种奇怪的设计,同一楼层之间怕也有不连通的区域,否则何必要三个并行通道呢。
他们跟在侍者后面,从右侧较为狭窄的楼梯走下。两侧的隔板是木制的,每间隔十米装有一支银质灯碗,但灯却间隔的亮著,使得整个走道十分阴暗。不知从哪里传来猛兽低沉的吼声,听起来闷闷的,好像隔了数层墙壁的样子。
大约走了两三分钟,侍者忽然停下脚步,在楼梯侧面墙壁上按了一下。墙壁打开,竟然是一座暗门。这暗门的位置居然在一段楼梯的正中位置,距上下平台都有距离。
他们跟在侍者后面,鱼贯的走出楼梯间。楼层比楼道里更昏暗,眼前一盏灯也没有,只在前面拐角的地方透出点儿亮光。
“请这边走。”侍者说,小胡子一翘一翘,“代售票据由贾尼尔老板亲自负责,在这层的最里边。”
转过拐角,眼前是一条可容十人并行的宽敞通道。顶棚上装著极华丽的吊灯,有点不伦不类。越向前走,灯的数量越多,很快便只能用灯火通明来形容了。
兰斯心细,很快想到,这里如此亮堂,而不远的楼道口却一片漆黑,实在有些不合情理。对右手侧的墙壁查看一番,才发现了关窍所在:原来整个通道是弯曲的,围绕著楼梯间向一侧旋转,这样光线自然很难折射到楼道口那儿。
进而又发觉,通道的地面也不是水平的,而是缓缓上升。这一段楼层的整体结构与螺旋楼梯颇有几分相似。依此推论,这座建筑物的地下结构很可能是完全连通的,并不存在楼层的分别。
然而一切都只是推测而已,作不得准。只要在通道的弯曲度上稍做手脚,便可以轻易抵消通道高度的变化。人在地下行走方向感本来就差,若是再存有想当然的想法,很容易就会迷路。这座地下建筑的构造完全像一座迷宫,极具欺骗性。单凭这一点,地下酒吧的主人是个怎样的角色便可想而知了。
他们跟著侍者一路走著,忽然就进到一座面积惊人的大厅里。许多人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他们在地下走了半天,一个人影也没见到,此时却像置身于闹市,真有点恍若隔世之感。
侍者停下脚步,向大厅正对的方向一指:“由这里向前一直走,就能到老板的房间了。”
说完向他们行了个礼,朝来时的通道走去。
兰斯还在发呆,雅希蕾娜已经快步跑了出去。她的目标是最近的一个摊位。只见一只巨大的半球状的铁笼扣在地面上,旁边另有一排方形的小铁笼,里面各关著一只面相凶恶、疤痕累累的狗。狗的主人,一个秃顶老头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著兰斯一行人。
“来呀!试试运气!在这些四条腿的斗士里选一只!看它带给你好运气还是坏运气!”说著,把一枚亮晶晶的金币抛进最大的笼子中。
这是说给兰斯他们听的,但老头故意却冲著几个蹲在笼子附近踌躇的赌客喊。那几个显然已送了他不少大礼,不需鼓励,脑袋里也只想著如何送出口袋里最后的赌本了。
“这个是斗狗吧?”鲍利指著笼子问道。
一只西方獒犬听到了鲍利的话,抬起头来,威胁的哼哼著。
“是啊,很简单的游戏。选择一只狗,押一枚金币。”
“很公平的玩法。”鲍利说,显得跃跃欲试。
“很明显,他可以操纵那些狗,让他选择的一只获胜。”佩齐亚说。
“狗打架?”雅希蕾娜抬起头,看著兰斯。
“那就玩一把好了。”兰斯笑了,“不过我也觉得你能够操纵斗狗的结果。”
“怎么会?你有没有看到过真正的斗狗,年轻人?那是真正的血肉横飞。没有一只狗可以在斗狗场活过一个月。”
“不,我不相信你。除非你准许我们用自己的狗。”
“可以,完全没问题!不过我得提醒你,年轻人,你会同时赔掉你的狗和金币。”
“那可未必。佩齐亚!”
高个精灵点了点头,把拇指和食指伸进嘴里,吹了声口哨。
“训练得不错啊!”老头嘲笑道。不过他的笑容很快僵住了。从精灵身后的黑暗中缓步走出一只身长两米的巨狼,深红色的眼楮像在滴血。
笼子里的狗们不安的躁动起来,一只瘦长的卡罗斯猎猪犬跪倒在笼子,发出哀鸣之声,显然是吓坏了。
“大黑!”雅希蕾娜高兴的跑过去,抱了大黑一下。
芬里尔狼讨好的摇著尾巴,不过它的眼神还是很凶。秃顶老头的狗们怕极了,纷纷向后缩身子,笼子吱呀吱呀作响。
几个赌客全都凑过来,幸灾乐祸的看著老头。
“不行!这只不行!”老头拼命摇头。
“你刚刚可不是这样说的。”
“这只是狼!根本不是狗!我这儿是斗狗的!不斗狼!”
“右数第二个笼子,是慧流中部的草原狼。”佩齐亚说。
老头还没回答,一个赌客就吼了起来,“什么?那个是狼?它已经吃掉我四个金币了?”
“是狗,草原狗!”老头急忙辩解道,“狼和狗谁分得清呢,嘿嘿……”
“那么我们这只也是狗。”
老头有点绝望了。输一枚金币倒是小事,他这些狗都是精心训练出来的,赔一条损失大了。看看芬里尔狼的样子,实在不觉得有哪条狗能活著从大笼子里出来。
老头看了芬里尔一会儿,忽然大笑起来,对兰斯说:“不行,你这只狗不行。它太大了,根本进不了笼子。”
佩齐亚走过去,仔细看了看笼子入口的大小:“他说的对,大人。大黑进不去这个笼子。我可以让它把笼子扯开,但那样笼子就合不上了,大黑的对手会跑掉。”
“是吗?那没办法了,真遗憾。”
老头感到十分得意,死盯著雅希蕾娜的脸咯咯怪笑,因为他看出她最失望。少女气鼓鼓的扭过头去不看他。不经意间,老头发现后面矮个子少女怀里抱著一只白色的小巴狗。
“那只狗好像能进笼子。为什么不让它试一试呢?”
“哦,你说阿银啊。佩齐亚,阿银可以上吗?”
“阿银……”佩齐亚面有忧色。
老头更加得意了,快步走到装狗的笼子前,把一只笼子的门与大铁笼相接。拉开两个笼门,把狗赶进大笼子里。那是一只艾哈迈松狮犬,在老头的狗里是最细长的一只,不过看起来还是比阿银凶悍无数倍。
秃顶老头站在笼子旁边,啪啪的拍了两下笼子。松狮犬像一位真正的斗士,在笼子迈起了虎步。
雅希蕾娜小脸气得发红:“佩齐亚叔叔,让阿银上!那只掉毛的老狗有什么可怕的!”
“掉毛的老狗?!”秃顶老头鼻子都歪了。
松狮犬肩上有一块大伤疤,确实是“掉了毛”,因此老头只能干瞪眼。这时笼子边上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见老头出丑,哄堂大笑。几个赌客的笑声响得像在喊。
兰斯等众人笑了一会儿,高举两臂,又很快放下,动作既舒展又轻盈。围观者都安静下来。
“你能出多少赌注呢?”兰斯问老头。
“客人想要赌多少?”老头见兰斯真的有意要赌,表情变得凝重了。
兰斯缓缓摇摇头,举起了右手。众人看见他手里的东西,纷纷惊叹出声。
那是一颗光芒璀璨的钻石,黑鸠亮羽从某贵族家里偷来,被兰斯充公的。
兰斯炫够了,又把钻石收了起来:“所以我问你能赌多少。”
秃顶老头的神情更凝重了,紧紧的抿著嘴唇,仿佛要把上下唇积压成一块似的。
老头并不认为自己会输,但兰斯的气势实在吓人。
他有恃无恐?就凭那小东西?还是这贵族家的小子钱太多,出来甩钱呢?
他考虑了老半天,咬著牙,吐出了几个字:“五十个金币。”
“哦”
一片惊呼之声。
几个好事者鼓掌,大叫:“本周地下酒吧最大的赌注出现了!”
兰斯等众人自己安静,说道:“四十九个吧,给你留下回家的车费。佩齐亚!”
“是,兰斯大人!阿银!”
阿银露出为难的表情,哼哼了两声,表示不满。但佩齐亚态度坚决。阿银只好从小雅怀抱里跳出来,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朝笼子走去。
阿银走到笼子前一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它似乎有些畏惧,向前迈了一步,又退回来。
它太小了,和巨大的笼子根本不成比例。它甚至可以从铁栏杆缝隙间自由进出。
围观的人们都在摇头。这场面本来很好笑,可因为赌注太大,没人笑得出来。
“阿银!上!”雅希蕾娜的声音在沉寂中响起,充满必胜的信心。
与此同时,在格雷堡一座铺著厚厚红绒地毯的大厅里,一个少女哼著歌,步伐轻快的走向通往外面的大门。看她满面春风的模样,显然是有件十分开心的事。
“夏尔蒂娜小姐。”中年男子浑厚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少女站住,转身回望。一个跨著佩剑,骑士打扮的中年人从侧面的一扇小门里走出。这个人中等个儿,仪态威武,双目炯炯有神,全身散放出坚定有力的气息,额头上刻著的三道极深的皱纹,又为他绝妙的骑士气质中增添了几分沧桑感。
他好像已经等她好久了。
“博梅尔叔叔!”夏尔蒂娜笑著迎向他,亲热的拉住了骑士的大手。
“小姐,你要到哪儿去?夫人到处找你呢。”
“妈妈在找我?知道了,我就过去。”
“刚刚你要去哪儿呢?”
“悠尼奶奶家。”少女笑著,做了个鬼脸。松开博梅尔的手,往厅里面跑去。
骑士望著少女的背影,面色沉重。他正在犹豫,是否该把心里的话对少女说。
“夏尔蒂娜小姐!”博梅尔道。
两人相距二十米。夏尔蒂娜停住脚步,用狐步舞的动作转身,长长的裙摆飞扬起来,像一只金色的蝴蝶。
“有什么事吗,博梅尔叔叔?”
“小姐,你最近好像一直在烦恼。是为了男孩子的事吗?”骑士问道。当他决定了一件事,就不会再有一丝犹豫。
夏尔蒂娜愣住了,脸颊泛起淡淡的红云。她愣了好一会,也没回答他,却低下头,绞弄手指。
“叔叔……”
“爱上一个人是很简单、很偶然的事,可是,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却很难。”骑士一字一句的讲道。
“我说完了,小姐。”
说罢,博梅尔转身,大踏步走出大厅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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