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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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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天阙

小说章节

第一章 风雨危现
第二章 枝节横生
第三章 双姝试欢
第四章 初试巧计
第五章 终谐鸳盟
第六章 瑜亮初遇
第七章 仇踪初现
第八章 雪花玉琢
第九章 心花初绽
第十章 前途崎岖
第十一章 入门郑平
第十二章 以身相许
第十三章 绝境仙境
第十四章 忘情合欢
第十五章 重见天日
第十六章 流云剑圣
第十七章 玉女蒙尘
第十八章 淫风浪雨
第十九章 邪人授首
第二十章 排帮之主
第二十一章 圣邪之欢
第二十二章 不如归去
第二十三章 善心有报
第二十四章 幸遇故人
第二十五章 流毒难解
第二十六章 抚慰师姐
第二十七章 魔高一丈
第二十八章 初试云雨
第二十九章 马上上马
第三十章 妖法迫供
第三十一章 姐妹情深
第三十二章 霜融雪化
第三十三章 春色无边
第三十四章 如梦似幻
第三十五章 巧具销魂
第三十六章 魁首现身
第三十七章 奕众如棋
第三十八章 谋敌谋己
第三十九章 临去秋波
第四十章 生死相别
第四十一章 英雄绝路
第四十二章 新试绝学
第四十三章 艳福齐天
第四十四章 醉路往还
第四十五章 连战不休
第四十六章 此起彼落
第四十七章 夜夜笙歌
第四十八章 美梦得偿
第四十九章 蕾蒂初开
第五十章 雄心宏图
第五十一章 一败涂地
第五十二章 性奴初生
第五十三章 大发雌威
第五十四章 又见伊人
第五十五章 淫杀之术
第五十六章 床上逞威
第五十七章 双花同绽
第五十八章 脱出虎口
第五十九章 身陷诡谋
第六十章 暗夜之欢
第六十一章 调教有道
第六十二章 师徒同欢
第六十三章 美酒贺寿
第六十四章 云波谲诡
第六十五章 狡兔三窟
第六十六章 雪地奇遇
第六十七章 汉中之行
第六十八章 建立根基
第六十九章 相思成狂
第七十章 旗开得胜
第七十一章 芙蓉帐暖
第七十二章 筏上争锋
第七十三章 重回故地
第七十四章 一夜偷欢
第七十五章 难言真相
第七十六章 救人心切
第七十七章 梦回天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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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天阙
作者:紫屋魔恋
第十一章 入门郑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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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长剑才动,突地眼前一暗,整个洞内登时伸手不见五指,吓得他神智一清,连忙收敛攻招,长剑回守自身。

他虽意兴如狂,但却也很清楚,此事绝不能让‘雪莲香’蓝洁芸等三女事先知情,一定要在赵平予毙命之后,才能告诉她们。

还要装成是赵平予知道此事,才故意自尽,好让她们能因为他的牺牲,成功救出杜平殷来,否则她们必不会善罢干休。

蓝洁茵和蓝玉萍也还罢了,毕竟这是为了救出她们的心上人,她们就算不甚喜欢自己的手段,也不会有太多反感。

但‘雪莲香’蓝洁芸的情况就大有不同了,一来她不是杜平殷的情人,以她正道中人的作风,绝不可能同意饮血破门的方式。

二来或许因为看出赵平予有‘九阳脉’在身,她对他颇为尊重,比对自己还要看重得多。

如果她知道是自己杀了赵平予,就算因为要救出杜平殷来,不至于对自己动手,但她终究现掌‘青龙刃’这神器,是神器所认之主。

心有芥蒂之下的‘雪莲香’蓝洁芸,就算真有杜平殷助他要求,恐怕也不会容许自己修练异宝中的武学,因此这事非瞒她不可。

就因为这样,所以郑平亚谨慎至极,一直等到三女都已睡熟,赵平予偷偷摸摸地进入山洞之后,确定了不会再有旁人干涉,这才偷入洞中。

面对赵平予的时候,虽因大事将成,极度兴奋下差点压抑不住声音,仍是小心翼翼地守在洞口,堵死了退路,绝不让赵平予有半分可乘之机。(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tore)

没想到郑平亚事先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到赵平予的手段,他怎么也想不到,赵平予不但没有如他预想的拚命突围,好惊醒蓝家三女,也没有横剑死守,拚得一招是一招的打算。

自己才出招,赵平予竟拚着左臂挨上一剑,先扑到火把旁灭了火,月光不及的山洞之中,登时昏天暗地。

这下可换成自己糟了,郑平亚心中暗骂,却怎么也不敢骂出声来,更不敢妄动,撑在那儿进退不得。

目不见物,他虽武功内力在赵平予之上,却是无所施其技,想要动手嘛!根本不知赵平予躲到那儿去了。

方才那一剑虽划到了赵平予左臂,但眼前突然暗沉,郑平亚心惊之下,连忙收剑自守,感觉上虽划破了赵平予衣服,却不像真伤到他的样子,连听血滴声找对方位置都没办法。

若出去取火把再进来动手,一来恐怕会惊醒蓝家三女,到时候自己可不好交代;二来以赵平予的狡猾,怎会容得自己有退出取火的空间呢?

目下实在太过黑暗了,纯靠听音辨位,才能知道对方所在,这种状况下的打法,郑平亚一点儿经验都没有,不由他不惊慌。

偏偏赵平予不动声色,若自己鲁莽妄动,恐怕还没来得及退出取火,已经挨上了赵平予猛攻,这小子武功实力虽说远比不上自己,但靠着‘九阳脉’之助,也已不可小觑,情急拚命之下,那攻势可也不是说着玩的。

才只是一个灭火把的动作,赵平予已经将主动权抢了过去,本来自己守住洞口,瓮中捉鳖的有利形势,登时烟消云散,变成自己处在绝对的下风。

搞到现在,自己可是守在这儿也不是,退出去也不是,又不能等,即便待到天明,这洞里也不会有什么亮光照进来,加上到时候蓝洁芸她们醒了,对自己反而更是不利。

郑平亚虽是恨得牙痒痒的,真恨不得马上逮住赵平予,将他砍成十七八段,把鲜血全都挤出来,但却是一点声息都不敢露,生怕自己先露形迹,反为不妙。

也不知在洞口撑了多久,虽说远大的目标是否能够成功,就看此时此刻,郑平亚的精神异常饱足,专注地观察着洞中的动态,连腹饥都感觉不到了。

但一动也不动地站了这么久,还要保持戒备森严,就连郑平亚的武功造诣,也有些撑持不住,偏又不敢鲁莽行动,可真难煞人了。

突然,郑平亚福至心灵,猜到了赵平予真正的打算。

赵平予之所以拚伤也要熄灭火把,就是为了造成这形势,逼自己不敢妄动,一直在这儿撑到天明,既知自己必会死守洞口,不会冲进来贸然动手,赵平予自乐得休息。

等到天亮的时候,就算蓝家三女因昨天的疲累,较晚起身,但他所立之处是洞口进来的第一个转角,光线虽是微弱,却仍能勉强照到他身后。

到时赵平予处于暗处,他处于明处,动手起来比现在可更是不利了,这小子当真奸狡,竟想得到这么刁恶的主意。

更重要的是,就算看出了赵平予的计划,他也不敢妄动一下,黑暗之中虽然双方都看不到对方所在,但郑平亚一开始就先占地利,封住了出口,此时更不可能退出这唯一的退路。

赵平予虽看不到他的身影,但对这小子而言,自己的所在位置,却跟眼见一般的明白,赵平予之所以不趁机出手,是因为没有把握,宁可等到天亮,外头日光微微映出他的所在之后,再行下手。

看来这下真的没办法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到了这个程度,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冲进去胡乱挥剑,看看能不能碰运气逮到他吧?

郑平亚心中暗祷,若父母亲人在天有灵,一定要庇佑自己,能够抓得住赵平予,若连这样盲目冲入、胡乱挥剑都伤不到他,运气这么差,自己也只好认输。

听到郑平亚不顾暴露行迹,那深长的呼吸声,显示他正打算全力出手,赵平予不由一怔。

不过他入门前身无武功,在山下颠沛流离,临事反应可要比郑平亚快得多,才一转眼他就猜到了郑平亚已经孤注一掷,打算碰运气,看看乱挥乱杀之下,能不能碰运气地伤到他,心中不由叫糟。

说实在话,赵平予倒并不是那么想和郑平亚动手,一来自己武功尚不及他,若打起来多半无幸;二来对赵平予而言,破开那道石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他还有比较武斗胜更重要的工作呢!

原本在灭了火把之后,赵平予便退到角落,勉力让自己的呼吸平静下来,呼吸之间轻柔绵缓,不但可以休息,也不让别人有办法察觉他的所在位置。

这倒也不是为了后面和郑平亚动手,而是因为在赵平予看来,郑平亚并非恶徒,只是为了救出大师兄,又可趁此机会,获得绝世武功以报家仇,因而有些冲动而已,若到了天明,郑平亚的脾气稳定下来,该当还是可以劝得醒的。

原本这计划应该有机会成功,他一直一语不发,也不劝郑平亚一句,第一是现在的郑平亚意态若狂,多半不是旁人劝得动的。

再说若自己发言,让郑平亚的气有地方出,就没有像现在沉静的情形所造成的压力,使郑平亚进退失据,到时候恐怕就没办法把郑平亚留在此处。

但看来郑平亚已经看破了他的手段,宁可碰运气也要进来动手,当真是破釜沉舟,一点儿后路也不留了。

虽说若他趁郑平亚离开当道时,即可钻出洞去,还可以弄醒蓝家三女助他,把郑平亚困在洞内,直到他清醒为止,但这种事儿能不外扬,最好是别外扬。

再说以郑平亚的武功,若不顾一切只顾闯出生天,蓝家三女武功虽不弱,但蓝洁茵和蓝玉萍心不在此处,未必全力动手,武功最高的‘雪莲香’蓝洁芸功力虽胜郑平亚,但在郑平亚拚命动手之下,不下杀手恐怕也拦不住他。

而若是下杀手,伤到了郑平亚,更非赵平予心中所愿,总不能人还没救成,自己人先自相残杀吧?

正当郑平亚做好准备,打算冲入动手的当儿,突地在他身后,一声叹息声轻声响起,声音虽不大,却震的郑平亚和里头的赵平予犹如雷殛一般,差点跳了起来。

郑平亚甚至不顾赵平予在里头虎视耽耽,忍不住回头看去,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洞口,只听得一声火折燃起的轻响,‘雪莲香’蓝洁芸犹如黑暗中突然出现的精灵一般,悄没声息地立在郑平亚后方,手中的光映亮着他。

“你……”

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当真被‘雪莲香’蓝洁芸吓了好大一跳,郑平亚连声音都颤了,手中剑不住颤着,郑平亚甚至忘记要平静手脚,不在佳人面前示弱。

“你在这……多久了?”

“很久了……从一开始我就在这里……”

声音虽一如以往的平淡,但不知怎么搞的,在里头的赵平予就是感觉不对,和以往如水中莲花般洁净不染比较起来,蓝洁芸现在的声音,就好像拚命地压制着什么一般,甚至还有一些压也压不住的哀伤之意。

“你们的对话,我一句也没有漏掉……”

“什……什么……”

虽知道自己的武功,和‘雪莲香’蓝洁芸相较之下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但郑平亚怎么也不相信,相差竟有这么多,他竟没发觉‘雪莲香’蓝洁芸从一开始就蹑在他身后。

偏偏郑平亚的理智却是清楚地知道,‘雪莲香’蓝洁芸所言是真,她的确从头到尾都听到了,首先以两人的武功差距,她根本不需要谎言瞒人以争取优势。

再说若非‘雪莲香’蓝洁芸从头听到尾,知道事情的始末,也不会选在这么刚巧的时刻出声警示,令郑平亚不敢轻举妄动。

仔细想来,武功应该没有差上这么多,刚才多半是因为自己专注在里头的赵平予身上,才没发觉‘雪莲香’蓝洁芸的存在吧?

郑平亚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准备动手突围,她既出声警示,想必是选择站在赵平予那边,这下子他受两面夹击,不全力出手求生,只怕是活不下去了。

如果不是郑平亚准备突围,无心力顾及其它,或许他就会发现,现在的‘雪莲香’蓝洁芸神情有异,一双清澈澄明的美眸中,竟似微发着红,像是才刚暗自饮泣过一般,全没动手打算。

也不见‘雪莲香’蓝洁芸使力,那修长的身影竟飘飘而出,犹如风过水面拂起的涟漪般,显得那么柔和,毫无烟火气息。

“两位都出来吧!‘青龙刃’乃是神器,其中玄妙难以测度,光只是大量饮血,‘青龙刃’未必能成功化紫,何况,为救一人而杀一人,又岂是洁芸心中所愿?”

心中暗叹一声,看来这回又是功败垂成,何况从‘雪莲香’蓝洁芸的神情来看,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只怕又矮了一层。

郑平亚虽是胸中火气窒着,却怎么也不敢在‘雪莲香’蓝洁芸的面前,就向赵平予发作,只得慢慢地走了出去,而背后的赵平予也放了心,收剑走了出来。

缓缓走出洞来,但见月光已晦,显然将近天明,山里清晨太阳未起之时,最是昏暗,眼见蓝家二女熟睡如初,只‘雪莲香’蓝洁芸俏立树前,一语不发,也不知她正想着什么,注意力竟似完全没放在自己身上。

而身后的赵平予呢?他似是松了一口气,既有‘雪莲香’蓝洁芸出言保护,便无须再对郑平亚有所戒备,他慢慢地走到了火边他原有的位置,放下了腰间长剑,准备休息。

看这模样,郑平亚心中突地一动,反正事情已经做了,就要做得彻底,反正蓝家二女都在熟睡,洞中事了后‘雪莲香’蓝洁芸的注意力也没放在自己身上,赵平予也一副打算争取时间休息的软趴趴样儿。

若郑平亚能一击成功,出其不意地解决‘雪莲香’蓝洁芸,以他的武功,说不定还能在蓝家二女清醒起身之前,成功击毙赵平予,到时候只要将罪责全推到赵平予身上,一来可以成功取血,救出大师兄杜平殷来;二来既有此功,自己得‘青龙刃’上武功,更是理所当然。

好不容易解决了事情,赵平予松了一口气,放下了长剑,伸了伸懒腰,感觉到疲惫已经充满了全身,整个人都瘫了。

熬夜熬到了这个时候,就算身具武功又值年轻力壮,他也的确是累了,真的好想好好睡上一觉,一切事情都等醒来再说,以蓝洁茵和蓝玉萍对杜平殷相思之深,等她们醒来之后,必是全心全意只放在那两句话的解释上头,到时候自己想要补眠,只怕比登天还难。

用尽最后一丝戒备,向郑平亚看了一眼,他正茫然地站在洞口,眼光一如往常地没有自己的存在,只在注意面前的‘雪莲香’蓝洁芸。

虽说方才在洞中之时,郑平亚的表现大异以往,好像当真有些疯狂一般,那时赵平予紧张的要命,生怕郑平亚不只是说说而已。

若他把持不住,当真冲突之下,自己小小吃点亏不打紧,兄弟阋墙之争被外人看到,玄元门这面子丢的可就大了。

现在虽说这丑事被外人发现,但总是让郑平亚平静了下来,虽说情绪看似仍有些激动,但总是不动手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去吵他,而是让他自己去休息。

等到天明之后,郑平亚心绪平和了,到时候才有办法和他沟通。自己年纪不够,恐怕说他不动,不过‘雪莲香’蓝洁芸无论武功和江湖地位,都在郑平亚之上,若她肯出面导正郑平亚的性急,该可还本门一个正常的二师兄。

赵平予暗自庆幸,幸好发现此事的是‘雪莲香’蓝洁芸,她性子沉稳端重,久经历练,该不会随意泄露此事。

若换了其它人像是蓝洁茵,恐怕动不动就会拿这件事来说笑,甚至还有可能随意泄露于外,到时候他们可真不知道,是该教训她,让她闭嘴,还是该乖乖地任她说才好呢?

不过在出洞之后,连赵平予也发现不对了,‘雪莲香’蓝洁芸那原本澄澈的眼神,此时竟变得有些茫然,仿佛在想着些什么似的,眼中竟似还布着些红丝,该不会……该不会因为大师兄的事情而哭过吧?

赵平予才一想到此点,立刻就自己把此事驱出了脑海,据师兄所说,大师兄杜平殷和‘雪莲香’蓝洁芸未曾会过面,这种情形之下,再怎么也不可能生出姻缘。

不过‘雪莲香’蓝洁芸身负统领蓝家的重任,那可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想必也有难以为外人道的辛苦吧?

原先赵平予当真没有想到,临睡前的虚应故事,只为了看了可以放心些的这一眼,竟会看到这种事情。

原该已有自觉,正努力平复激动情绪的郑平亚,眼光竟突然变得锐若鹰隼,直盯着‘雪莲香’蓝洁芸,仿佛当她是敌人一般。

被那眼光震的背心一寒的赵平予还没来得及反应,甚至还没想到郑平亚为什么有这敌视的眼光时,郑平亚已经出手,声音才响,两枝袖箭已破空而至!

‘雪莲香’蓝洁芸武功虽在郑平亚之上,兼且久经江湖,动手经验绝非郑赵二人可比,但现在却是心有旁骛、心神不属。

加上已将郑平亚和赵平予从洞中带了出来,郑平亚虽有些沉默不语的情形,颇令人担心,但事情应该已经过去了,她也已放松下来,再无半分戒备。

加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郑平亚已经偷偷移近了她,拉近了距离。

说时迟那时快,才刚听到风声,两枝袖箭已经飞到了眼前,势挟劲风、威猛无比,郑平亚显是用上了全力,务在几个照面就分出生死!

全没想到郑平亚会突然发难,加上距离已经加近,猝不及防之下,就连‘雪莲香’蓝洁芸这么高明的武功,也来不及取兵刃格挡暗器,情急之下只能使个铁板桥势子,娇躯后仰以避。

赵平予耳边只听得“笃!”的一声,‘雪莲香’蓝洁芸已经倒了下去,一枝袖箭钉到了她身后树上,箭尾还不住抖动着,显见势道凌厉已极。

这下子可糟了,赵平予心念才动,口中已高呼一声,连人带剑扑到了郑平亚身边,长剑连环出招,取的都是郑平亚要害之处。

他倒不是以为自己这样做,就可以轻易打倒同门学艺,在本门武功上头无论功力或经验都远在自己之上的郑平亚,而是为了阻住他的继续进击,生怕他再下杀手。

方才的出手还可推说是郑平亚心情激动之下,有些管不住自己,不由自主地动手。

但若容郑平亚再下杀手,伤了蓝洁芸,到时候就算赵平予再怎么绞尽脑汁,怕也找不出理由来搪塞了。

一来没想到赵平予的反应竟有这么快,自己袖箭才出手,他人已到了身边,二来也因为郑平亚的注意力全放在‘雪莲香’蓝洁芸身上,方才那一击又耗力太过,全没半分留力,大违元真子授艺时的谆谆教导。

郑平亚一时间只觉体内空虚,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登时被赵平予的杀招逼得失了先势,手忙脚乱、连退数步。

若不是赵平予武功和他实有一段距离,出手的招式又都是本门剑招,郑平亚对此再熟练也没有,怕光一时间的手忙脚乱,他已经伤在赵平予的剑下了。

不过原先的计算,至少达成了一半,郑平亚一边争取时间,觑准了赵平予连环出招的空隙之处,吸了口气,精神一振之下立时拔剑反击,没两招已取回了先手,一边在心下暗自庆幸。

方才他左右两边同时出手,发出了两枝袖箭,直捣‘雪莲香’蓝洁芸面前,蓝洁芸虽以铁板桥的势子,勉强避开了一枝,让那袖箭打到了树上,但另一枝必然命中,蓝洁芸至今仍倒地不起,想必面门负伤,恐怕多半已经丧命,去掉了这个武功最高明的对手,其它人郑平亚可就一点儿也不怕了。

不过赵平予的反应,可也不是普通的快,他虽来不及出言警告蓝洁芸,但却来得及阻住郑平亚再施杀手,同时还不忘高呼一声,把蓝洁茵和蓝玉萍从睡梦中惊醒。

郑平亚心中暗恨,手上发招却是愈来愈快,务要在蓝家二女清醒之前,将赵平予格杀,还要确定蓝洁芸确已身死,到时候才能够将罪名全推到赵平予身上,而自己基于义愤,清理门户,蓝家二女也就无话可说了。

偏偏一见他出手反攻,赵平予立刻便改攻为守,攻守之间转换得如此自然,就好像早有此准备一般,守的无懈可击。

加上郑平亚出手一急,许多细腻之处就无法顾及,虽是已夺了先手,剑招威力也强,一时间却突破不了赵平予那精雕细琢、千锤百炼的守势。

若是任赵平予这样死守下去,就算自己终能胜他,怕也要在三四十招之后,到时候蓝家二女早就醒了,自己口舌又不如赵平予便给,若任他说服了她们,三人联手下自己非败不可,郑平亚愈想愈急,出手也愈快愈猛。

事先再怎么演练,也不可能这般刚巧,就在郑平亚一时间难以得手的同时,只听得身边一声轻响,郑平亚不由得偏头看去,登时被眼前景象吓得冷汗直流,连手上的攻势都缓了下来:原本倒在地上的蓝洁芸身边,一枝袖箭正在草地上弹跳着,不住滚动。

显是方才情急之下,蓝洁芸来不及阻挡袖箭,竟行险以贝齿咬住了迎面而来的箭。

虽被震的保不住铁板桥的势子,当场倒地,恐怕还被震晕了片刻,但看她现在已把袖箭吐到了一旁地上,虽未起身,但多半已经清醒。

若是等到‘雪莲香’蓝洁芸立起身来,只怕合自己与赵平予之力,也难以匹敌,何况赵平予现下和自己交手正紧,招招守的门户谨严,专注至极。

以他的功力,光守到此时已是竭尽全力,只怕还没发现‘雪莲香’蓝洁芸已经清醒了呢!

郑平亚知要脱身,此时正是关键,绝不能让‘雪莲香’蓝洁芸起身与赵平予联手,到那时候自己别说取胜了,恐怕要逃离此处都难得很哩!

“师兄!”

苦苦支撑,也不知挡了郑平亚几招几式,已是强弩之末,随时都可能失守的赵平予连接数招。

只觉手上压力突地增大,显是郑平亚已拚出了火,正汗流浃背、心中惊慌之际,眼前突地一花,郑平亚不知何时已经跃开,那身影如箭离弦,转眼之间已在远处。

说实在话,两人功力虽是差距不小,但若非赵平予采取守势,绝无攻招,以他现时的功力,郑平亚可也没法这般进退自如。

看郑平亚几下起落,人已经去的远了,赵平予不由得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照理说郑平亚已将近得手,正逼的他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落败身亡,就算蓝洁茵和蓝玉萍已经起身,但人在熟睡刚醒之际,手足间总有些酥软,至少要热过身后,才好出手;何况蓝洁茵向来比较站在郑平亚那边,蓝玉萍又向来是唯唯诺诺,没什么主见,她二人就算起来了,事态未明之下,帮郑平亚的成份也多得多,他为何要离开?难不成是因为动手之间突然清醒,自认无颜见蓝家几位姑娘吗?

当看到郑平亚远去的身影时,赵平予原还出声要招呼他回来,但转念一想,还是先救起‘雪莲香’蓝洁芸的好,郑平亚就任他去吧!

现在的赵平予只希望蓝洁芸反应够快,就算猝遭暗算,也千万别伤的太重,她可不是寻常人物,而是蓝家现时的真正家主,又为了玄元门之事来此,若她伤重身死,玄元门和蓝家这梁子可就结大了,就算能成功救出大师兄,怕也难解开这个过节。

才转头一看,赵平予登时松了口气,方才激战郑平亚时的种种疲累,此刻才像海潮般涌上身来,差点儿连手中的长剑都握不住了。

‘雪莲香’蓝洁芸虽还没站起身来,但正坐在那儿,举袖掩面,多半是因为发现‘雪莲香’蓝洁芸已经清醒,才能将二师兄给惊走的吧?

不过现在赵平予倒没那个力气去找回郑平亚了,放下心来的他当真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什么都等醒来再说。

想是这么想,但不知为什么,蓝洁芸竟是动也不动,坐在那儿,再也不肯起来,伸袖掩面,也不知想着什么,那奇特的模样,看的他警觉心起。

赵平予强提精神,仔细打量着四周,等看到树上时才发现,方才掠过蓝洁芸面上那枝袖箭,正将一团白巾钉在树上。

想必蓝洁芸接连遇到同行者的阋墙之变,又突遭暗算,再加上蒙面巾失落,一时间失了方寸,这才坐在那儿不起来吧?

虽说他也听说过一些江湖传闻,有许多蒙面走江湖的女侠,之所以蒙面并非见不得人,而是为了遮掩天香国色,以免老遭登徒子打扰,若是机缘巧合,被人将蒙面巾给揭开了,还有可能倾心下嫁呢!

那种江湖中的传说,就和路见不平,驱除采花贼时,巧遇被施媚药的美女,为了解除媚毒,而缔金玉良缘般的常有。

不过一来蓝洁芸重任在身,还得支撑蓝家;二来赵平予也不认为,就算他看到了蓝洁芸的真面目,她会当真倾心于自己这丑人,看来自己还是别随便动心。

慢慢地走到了树边,赵平予小心翼翼地拔出了袖箭,这一下刺的真深!光只是拔箭而已,就要花他不少力气,还得小心别粗手粗脚的,弄破了白巾,疲累交加的赵平予差点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将那白巾完完整整地解了下来。

收起了袖箭,赵平予小心谨慎地走到了蓝洁芸身边,连声音也放轻了,生怕一个大声,就会激怒她。

“洁芸小姐,这是小姐你的……你的蒙面巾,请收下……方才之事,还请小姐不要见怪……”

“洁芸倒是不放在心上,只是……”

静了半晌,蓝洁芸的声音才轻柔地响起,一如以往的平静清柔。

“郑少侠这样一走,气怒交加之下,也不知会惹出什么事来,何况这回他被赵少侠这么一阻,不知他会不会把气记在赵少侠身上,这虽非洁芸该管之事,但洁芸仍是很担心……咦?”

仍伸袖掩面,只靠听觉知道赵平予已到身边,正准备伸手接白巾的蓝洁芸,却接了个空,一回头才发现,赵平予为了不被误会偷看她的真面目,人虽是走向她,脸儿却是看着别处。

也难怪他会走的这么慢,不敢看前面的路,每一步出去时,举起的脚都要小心翼翼地试着,不让自己跘着,想走快也是不可能的事啊!

看赵平予这种好笑的样子,蓝洁芸一下子忍不住,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而且是愈笑愈难止息,就好像想把才才猝遭暗算的气,一口气全都发泄出来似的。

也不知这样笑了多久,知道自己失礼,却是停不下来的蓝洁芸,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勉强伸手接过了蒙面巾,掩住了玉容。

“方才……方才赵少侠是否……是否看到了洁芸的……的脸……”

“不……没有……一点都没看到……”

好不容易等蓝洁芸接回了蒙面巾,赵平予提的天高的心才放了下来,她方才那样嗤笑,虽是极其失礼之事,但却让赵平予安下心来。

听蓝洁芸笑的那般欢畅,他总算确定她真的没把才才的事放在心上,这样不寻常的逼问自己,不过是找个下台阶罢了。

“没有就好……”

蓝洁芸站起了身来:“现在该是等她们醒来,说清楚事情经过的时候了。”

“胡说八道!”

完全出乎‘雪莲香’蓝洁芸和赵平予的预料之外,在听到他们避重就轻,只说了郑平亚伤神过度,险些误伤了他们两人,然后良心发作、逃离此处的说词之后,蓝洁茵的反应,竟是如此激烈,仿佛郑平亚是被他们联手伤害,才拖命逃之夭夭的。

“郑少侠岂是这种人?”

“这是……”

“不要说了!”

赵平予的话才刚出口,已经被蓝洁茵一句话打断,她随即旋风般地站起身,忙不迭地冲了出去,绛色的衣裳在朝阳中显得如此亮眼,无比夺人心目。

“我才不跟你们在一起穷搅和,我现在就去追郑少侠回来,把事实真相给搞清楚,看你们到时候还有什么话说?”

看蓝洁茵飞也似地离开,仿佛再留一刻都不愿意的模样,蓝洁芸差点看呆了眼,甚至来不及出口留人,赵平予更是怔在当地,当场就傻住了。

他们两人事先商议说词之时,也曾想过蓝洁茵会不会突然发难,认为是两人串通的说法,搞的鸡飞狗跳。

但怎么也没想到,理应为杜平殷而忍一时之气,留在此地的蓝洁茵,竟会什么也不顾的飞奔而去,仿佛郑平亚才是她的心上人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萍儿?”

“是,姑姑……”

听蓝洁芸问到自己,被蓝洁茵吓得瑟缩一旁的蓝玉萍,好不容易才出了口。

她其实是蓝家旁系,按辈分来算比蓝洁芸和蓝洁茵还要小上一辈,虽是自幼一起长大,情如姐妹,但遇到事情的当儿,还是不敢缺了长幼之分,尤其当蓝洁芸和蓝洁茵冲突的时候,她更是两难,不知该站那一方。

“小姑姑原本以为,或许杜少侠已经……已经……所以路上就和郑少侠走在一路,像是已经放弃了杜少侠,改而……改而喜欢上郑少侠似的。这只是玉萍的猜估,算不得真的……”

“原来如此。”

看蓝洁芸低头思索,蓝玉萍虽还不太敢说话,但总也不想杵在这儿,什么事都不做,偏偏这次的事似乎颇大,一向决断快速的蓝洁芸,竟沉思许久了还没下决定,一旁的赵平予也像是陷入了沉思当中,一语不发,她不由得急了起来。

“姑姑……是不是要先追小姑姑回来?”

“算了。”

‘雪莲香’蓝洁芸叹了一口气,像是放弃了似的摇了摇头。

“她若找不到郑少侠,自己就会回来;若找着了郑少侠,郑少侠也不至于会不管她,我们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吧!”

“关于此事……”

静了这么久,赵平予总算是开了口,“那石门的机关……昨晚平予勘察的时候,发觉了一点不对,或许不用理那两句诗,不必使用‘青龙刃’,也有可能破得了石门……”

看赵平予双掌紧贴石门,却不是向里推,而是向外退,仿佛是想用吸劲,将门拉出来似的,偏偏这样子极不好用力,蓝洁芸和蓝玉萍虽也想帮忙,却是根本无从下手,只能任赵平予动作。

“昨天平予本想……本想试着从侧边推,后来惊了一下,虽说差点岔了气,但也因此发觉了石门中的机关,向旁硬推时虽是动也不动,不小心力道用歪时,门却像是往外移了一点儿……”

“难道说……”

‘雪莲香’蓝洁芸和蓝玉萍对望了一眼,其实二女也是极聪明的人,一点就通,看来这石门不是向里推的,而是向外开的,只是门太重,若非知其中之理,使上吸劲全力以赴,这石门根本是动也不动,绝难误打误撞地发觉。

加上门上那两句诗引人注目,想开门者若非迷失在那两句诗的提示当中,走入岔路,就是徒凭死力硬推,这样下去自如蚂蚁撼树,白费力气。

想到此处,‘雪莲香’蓝洁芸虽是修养过人,却也不由暗自骂了自己几句,真没想到自己竟上了这么简单的‘声东击西’的当,被这门上刻字之人骗的团团转;若门上之字不是前人所开的玩笑,而是旁人为夺宝而设下的陷阱,自己岂非到了神器失落,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当的?

也不知费了多少力气,赵平予向后微退的当儿,石门上头沙尘抖落,终于发出了开门的声响,只喜的蓝玉萍眼中放光,仿佛这石门不是才开始动,而是已开洞天,她已经和魂牵梦萦的杜平殷见了面一般。

而另一边的蓝洁芸呢?她连看也不看石门或是蓝玉萍一眼,只是小心翼翼地注意着用力用到脸红脖子粗的赵平予的情况,准备当赵平予力尽倒地的时候,随时出手扶住他。

好不容易,石门终于开了一条缝,才刚到能够声息互通的当儿,一个嘶哑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光听声音可知,虽是乏力,颇像是吃了一番苦头,却还是年轻人的声音。

“是谁开门?”

才听到这个声音,蓝玉萍已像是吞了人参丹般,浑身充满了劲,乐得像是天上掉下了什么异宝一样,也不管赵平予还在用力‘吸’出石门,这么做可能干扰到他使劲,忙不迭地冲到门缝旁,双手拱成了漏斗形状,向内大喊:“杜少侠、杜少侠,是我!我是蓝玉萍,我们救你来了!”

“救我……救我……哈哈哈哈!蓝家的人竟想救我,只怕是害我来吧!蓝元清也真有耐性,竟让我等了这么久。”

“滚!快滚!给我滚得远远的!立刻走!我恨!我恨所有蓝家人!恨不得把你们煎皮拆骨!”

听那应属于杜平殷的声音,才知道门外是蓝家的人,竟像是灌水一般,立刻充满了怨恨之意,蓝玉萍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脸色由红转白,浑身的气力像是泄的一干二净一般,‘雪莲香’蓝洁芸还来不及出言阻止或安慰于她,蓝玉萍已经转身冲了出去,比方才冲到门口的速度还快!

知道现在就算阻止住蓝玉萍也没有用,伤心欲绝的她只想要一个人好好地哭一场,加上赵平予望了她一眼,目中满布求恳之意,硬是把蓝洁芸给留了下来。

何况照这样看来,当日武夷山一战,恐怕还有内情,不像外传的那般简单,蓝元清对杜平殷多半还有亏欠,‘雪莲香’蓝洁芸深深吸了一口气,柔软的声音轻柔绵延地传进了石门当中。

“在下蓝洁芸,和玄元门新收的弟子赵平予,此来是为了将杜少侠救……带出此处,再回山向元真子和玉真子两位前辈报此佳音……”

“胡说八道!”

石门里头的声音仍是含恨无比,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再没有半点回旋的空间。

“你以为我还会上你们的当?别白作梦了,要滚快滚,要杀就进来杀,别在那儿假惺惺!”

“难不成……难不成师兄连……连师父和师娘的喜酒都……都不喝了吗?”

听里头杜平殷的声音如此恨怒,赵平予虽是用力用到脸红耳赤,连声音都像快发不出来,还是勉强出了声。

若自己再安静下去,怕连‘雪莲香’蓝洁芸都被恨怒交加的大师兄给气走,自己一人就算勉力可‘吸’出石门,开出一个空隙,以他的轻功身法,也没法在石门重阖前冲进门里去,到时候岂非前功尽废?

“什……什么师娘、什么喜酒?你在胡说什么?”

听到元真子娶妻的消息,就连怒火填膺的杜平殷,一时之间也给吸开了注意力,蓝洁芸不由得向赵平予微一颔首,赞他真能随机应变。

“就……就是师姑玉……玉真……师父和师姑已经……已经在去年年尾……结了亲……也不知花了……花了我和绛仙绛雪两位师姐……多少功夫才……才凑成这一对……总算让他们把……把心意说了出来……”

“真……真的吗?”

一听到这消息,杜平殷的声音之中虽仍有怀疑,但却听得出来颇有喜意,他也是一路被元真子和玉真子两人带大的,对师父和师姑之间既有情又不敢表达的事,自是一清二楚,若当真让元真子和玉真子开了窍,把心意说了出来,这结亲之事恐怕多半不是骗人的。

“是……”

“那就……自己想办法进来吧!”

杜平殷的声音废然而叹,像是刚从师父娶了师娘的喜事中醒来,发现就算想帮忙,也无力协助这新师弟一般。

原本当听到杜平殷的话时,赵平予便猜的到,两年前那次坠崖,杜平殷多半受伤沉重,至今有恙在身,尚未平复,大概连走路都没办法走,否则,以他的武功,就算遇上蓝洁芸,自保也不难,怎会说出‘要杀就进来杀’这类的丧气话儿呢?

累的差点要眼冒金星,若非自己非进去不可,怕赵平予早已要放弃了,他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地缓缓后退,额上汗水一滴滴地落了下来,不只是手掌,连手臂上也已经冒出了青筋,眼见已使出了全力,偏偏那门实在太重,就算知道这启门之法,若换了旁人,毅力或狠劲稍缺了些,怕也开不了这石门。

一旁看着的‘雪莲香’蓝洁芸当真是愈看愈担心,赵平予这种干法,大违修练内功的要点,耗力过甚,若石门再不快些打开,再硬撑半个时辰,赵平予的双手非废不可。

偏偏看赵平予那模样,似是就算废了双手,甚至连武功也废了,也绝不会放弃这开门的机会,她认识这人虽不算久,但‘雪莲香’蓝洁芸眼光过人,早看得出来赵平予性子外柔内刚,虽不算是刚愎自用,绝不容纳他人意见的人,但一旦已决定的事,可是绝不会放弃的,就算她再劝也没有用。

现在的‘雪莲香’蓝洁芸也只能屏息以待,若赵平予岔气退开,立时运功施救,至少要将被这固执人硬干之下,弄得乱七八糟的体内真气导回正轨,其它的事情也只有等待以后再说了。

咬着牙,拚着手臂难过不已,痛的像血脉都要裂开来了,赵平予好不容易,才把石门慢慢‘吸’开,他一边缓步后退,一边向一旁的‘雪莲香’蓝洁芸说着话,只是咬紧牙关不敢松开,那声音听来闷闷的,像是闷在口中一般,听来颇令人不习惯。

“洁芸小姐……平予有一事相求……”

“我答应,说吧!”

她知道此时此刻,已不是自己能推三阻四的时候了,若再有阻碍,拖过了时间,耗到赵平予脱了力,石门还没有开,他的牺牲便全盘白费了,‘雪莲香’蓝洁芸二话不说,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等……等这门开处能容人通……通过之时,请洁芸小姐立即进去,撑住石门……”

“我知道,你自己小心。”

虽然赵平予没有说完,但蓝洁芸已经猜出,赵平予接下来到底想说什么,他必是希望自己暂时撑住石门,好让他能尽快钻进去。

虽说听杜平殷的话意,当日之战恐怕别有内情,多半蓝元清还有对不起杜平殷之处,仔细想来恐怕‘雪莲香’蓝洁芸是敌非友,但赵平予仍选择完全信任自己这条路,蓝洁芸微微颔首,她现在也只能这样回报于他。

至于蓝元清和杜平殷之间的恩怨情仇,就都等到日后再说吧!现在可不是扯这些杂七杂八东西的时候。

虽说赵平予已经尽量加快了动作,但石门实在太重,他功力又还不到那个程度,虽说成功地‘吸’开了石门,但等到赵平予好不容易进入石门内的时候,也已是筋疲力尽,几乎是滚起来的。

仔细一望石门内的景象,‘雪莲香’蓝洁芸忍不住别过了头去,当真生出了不忍目睹之感。

石门内是一块很大的空地,细细长长的,除了石门这边外,就只有另一个小木门,门后多半就是另一个出口,其余全都是石头山壁,满布青苔,滑不溜手。

不过眼前的情况实在是太过骇人,两个人对坐在跟前不到十尺之处,与其说是对坐,不如说是瘫在那儿,两人的腿都毫不自然的软在地上,显是骨骼早已碎裂,就算扁鹊复生、华陀在世,怕也再无法令两人腿脚回复如初。

虽说此处是在石门之内,只有前后两个门是出口,但顶上却是一半露天,日光仍然透崖而入,虽然没有光天化日之下那般光明,比起洞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情况却是好上太多,几乎就跟阴天的情况差不了多少。

此处虽没有什么树木,但顶上数尺之处的山崖,却有树根的痕迹,几乎就要破土而出,为下面的两人遮住了顶,不至受风吹雨淋之害。

加上在上头数尺处,竟是枝叶盘绕,上头还生了不少果实,脚边果杍散落,显然两人就是靠这些果子,才能撑到此时的。

两个对坐的人中一个年轻一个年老,年轻的那人望向蓝洁芸的目光中怒火难抑,虽是须发密布,显是好久没有好好整理一番。

但不论是从轮廓或是脸面来看,仍可依稀发觉,原必是个俊美青年,加上一身服色,和赵平予的衣着一模一样,显见此人就是赵平予拚命寻找的杜平殷了。

至于那老者其实也非极老,看来大约五十多岁左右,须发不如杜平殷那般浓密,五官轮廓比起杜平殷可要清楚得多了。

那人虽不算俊挺之辈,模样看来还颇为疲惫,不似杜平殷那般怒发如狂,但从五官形貌看来,虽不甚特出,却颇有沉稳镇定之态,虽是形容狼狈,却有一股令人不敢轻视取笑的神气,必是那时一同落崖的‘铁掌归元’邵华中无疑。

两人各出右掌相对,看得出来正在运功,显是因为身上受伤沉重,若不互相运功,彼此互补,恐怕还撑不到现在这个时候。

方才使力太过,一时间只知喘息,加上功力不如蓝洁芸,赵平予好一会儿才睁开了眼睛。

才看清楚两人的形貌,他立时就扑了过去,双膝跪倒,但大出蓝洁芸意料之外的是,赵平予却非向着大师杜平殷而跪,而是对着‘铁掌归元’邵华中,连话都还没说出口,已先磕了好几个头。

“爹……”

“是予儿啊……”

看那样子,邵华中似颇想伸出左手,好抚抚赵平予的头,却是努力了好久,软垂在地的左手仍是动都不能动,神情虽是激动无比,却连拥抱儿子都做不到。

“好孩子……”

被这变故惊的差点呆了,蓝洁芸怔了许久,这才缓步向前,代邵华中伸手扶起了赵平予。

她直到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上,赵平予时有担心之态,那模样别说是对一个从未谋面的师兄了,就算负伤的是元真子,恐怕他也不会担心到那样神思不属,紧张到连以前素未谋面的蓝洁芸都觉得奇怪,原来是因为困在洞中的,就是他的亲生父亲!也难怪赵平予会如此紧张了。

不过蓝洁芸的心中,原想责怪赵平予为何瞒着众人的话,却是还没出口就已经收了起来。

她倒也不是不能体谅赵平予的苦处:‘铁掌归元’邵华中独行江湖,结下的过节实是不少,加上武夷山上大战之后,无论是玄元门下、蓝家中人或闽南一字慧剑门的弟子,也不太可能放过邵华中之子,赵平予既想入山找到父亲,又得避开敌人的耳目,对自己的身世自然只好死守秘密。

但也不知怎么搞的,对赵平予这理所当然的隐瞒,蓝洁芸老觉得心中有些不太释怀,也不知是因为自己一路上对这人的另眼看待,全不当他是个难看的丑人呢?还是因为方才他所表现出的信任,自己努力加以回应了,而他却对自己有所隐瞒呢?蓝洁芸心中不由得有些乱了起来。

“还好吧?赵……邵少侠,有没有受伤?”

“不用你来假惺惺!”

才听到蓝洁芸说话,杜平殷瞬间变得激动不已,像是要把年来积压的怒火全盘放出来一般,话语当中完全不留给对方一点面子,像是对蓝家深恶痛绝一般,若非无法动弹,只怕他立刻就要向蓝洁芸出手了。

“蓝家还会有什么好人?你想杀就杀,不要再弄虚作假了!杜某算认栽了,反正现在我也是生不如死,就爽爽快快动手吧!至少给杜某个痛快!”

“不用这样,小兄弟。”

邵华中淡淡一笑,眼中射出了慈爱的光,仿佛除了赵平予之外,眼中再没有其它人事物了。

“蓝姑娘成名久矣,功力远在予儿之上,你我又不能动手,若她真想下手,我们也逃不开去,是不是?照我看来,蓝姑娘对当日之事,应该也是一无所知,对吧?”

“还……还请前辈赐教。”

蓝洁芸的话才刚说完,四人突地色变,虽说那石门极为厚重,将所有的声音全挡在外头,但光从地面上传来的隆隆震动,便非练武之人,也可感觉到必有异变。

赵平予和蓝洁芸两人连忙退到石门边上,用力将石门向外推去,但石门却是纹风不动,感觉上像是从外面被堵住了一般。

赵平予和蓝洁芸互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惧,方才外头的震动,怕不只有将石门堵死,恐怕连山洞都塌了,难不成是郑平亚去而复回,见他们都进了石门当中,恶心发作,索性一不作二不休,干脆将石门给堵死,把两人都堵在里头,永远也出不去,一口气解决后患吗?

“看来……”蓝洁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算杜少侠心中再怎么厌憎与不屑,这下子洁芸却是身不由己,非得和三位一同待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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