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音707飞机的舷舱里,靠边座上的毛小伟侧首遥望着窗外的蓝天,心情格外开朗。脚下的白云翻滚着腾飞着,真像是身置辽阔无边的白色海洋让人心旷神怡,眼前突然出现了刘明芳的芳影,如果这次南行能有她,而且只有她一同前往那该有多好?牵手依偎翱翔在辽阔的蓝天上;下了飞机背着行囊牵手徜徉在那深圳整洁的大街小巷里;再去一趟临近深圳的珠海去看海,牵手狂奔在浪花飞卷的沙滩上;然后一起躺下头枕沙滩,仰望苍穹,仰望那天上的太阳……
亲爱的你跟我飞,穿过丛林去看小溪水。亲爱的来跳个舞,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等到秋风尽秋叶落成堆,能陪你一起枯萎也无悔……“毛秘书……”谁?谁在喊我?“小毛,你在想小刘啊?”手臂被轻轻地拍击了一下,毛小伟睁开眼睛,收起陶醉的微笑,取下MP3耳塞,关了那首庞龙的《两只蝴蝶》,转过头来见是贺长生在喊他,笑了一下。
“想未婚妻啊?”
“什么未婚妻?八字还不见一撇哩。”
“以前我不认识小刘,那次喝夜啤酒我过量了,多有得罪之处,毛秘书你别放心上。”
毛小伟又笑了,“贺主任,我是那种小器的人吗?”
“那就好,那就好。你跟了石市长,今后还望你多帮为兄一把,多关照啊。”
“没什么,希望你贺兄今后多关照我。”
“彼此,彼此。毛秘书,我想休息一下。”“你睡吧。”毛小伟侧身望了望舷舱走廊那边的石维民,见他面前的小桌上已展开了一份图纸,正和刘中义、招商局长指指点点商量着什么。毛小伟坐正过身体正待看画报,耳边已传来一阵起伏的鼾声,他侧头望了望身边胖乎乎的贺长生,又禁不住笑了:这夜猫子昨天又不知道在哪里混了一夜。画报没什么看头,毛小伟抬头仰靠在太空椅上闭上眼睛,他想起了盛夏中的那次夜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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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刘中义走进了秘书一科的办公室,刚好毛小伟一人在。刘中义主题明确,邀请毛小伟一起打牙祭:大华公司胡一发今天作东,晚上摆了两桌宴席。作协大院的改造工程即将启动,泰平文化大厦已批准立项,胡一发委托老乡刘中义出面,宴请作协主席江正华和文化局的领导。这种场合无关人士怎好到场?毛小伟一口拒绝。刘中义诡脆一笑,不去?别后悔哟?毛小伟说,后什么悔?就是给我一千元的红包,我也不去!刘中义说哪有什么红包?只有一个大美人儿,只怕你跑都跑不赢哩。谁?刘明芳!毛小伟一听眼睛亮了,胡老板会请她?不是胡老板是老江头请的。江主席为什么请她?老江头最近又写了一部小说《祸楼》快要上刊了,刘明芳下午采访他,顺手人情,一起请。你究竟去不去?一听刘明芳的名字早已是面红耳赤了,这刘中义又在催着,毛小伟一急张口马上嘣出了一个字:去!
饭后文化局杜局长和几个人要打牌,胡一发请剩下几个不会打牌的刘中义、江正华、文化局副局长兰天,还有毛小伟、刘明芳喝夜啤酒。天气暴热,夜晚没有一丝风,空气里燥动着滚滚的热浪。北江运动场的坝子里到处塞满了青年男女,酒杯的碰撞声,划拳行令的吆喝声,还有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啤酒摊主文若梅见老主顾胡一发来了,格外热情。这胡一发还嫌饭桌上酒没喝好,一上桌就闹开了。毛小伟和刘明芳不胜酒力,礼节性应付了一圈,就悄悄溜到一张空桌边躲起酒来。
自从龙子山公园见面后,这段时间毛小伟公务繁忙,一直无暇与刘明芳会面,但他没有哪一天曾忘记过这心中的佳丽。极少的工作间隙里他也会给她打个电话,例行问候如同例行机关上下协调的公务,平淡而干涩,他对刘明芳的一往情深只限于那一张64克A4的打印纸上,或诗歌或随笔,浓情似水,长流不断。多少次多少回他好想好想将那一种深深的爱意,向心上的人倾腔托出。但今天夜晚,当他第二次这么近距离面对刘明芳时,他又犹豫忐忑不安起来。
淡淡的月光辉映着淡淡的灯光,耳畔的喧嚣声似乎不再那么嘈杂,朦胧的夜色难遮美人的面纱。毛小伟盯着刘明芳,心里悄悄地赞美着。刘明芳突然侧过头来,见毛小伟正盯着自己顿时红了脸,端起啤酒开始敬酒。说话正酣时,不料女摊主文若梅走过来,见他们轻轻低语,“你俩个郎才女貌谈得好投机。来,我敬一杯。祝你们有缘来相会,人长久,共婵娟。”文若梅文绉绉的俏皮话,弄得两人十分有了一些快意的尴尬。刘明芳脸皮儿红红的,“大姐真会开玩笑。”
毛小伟叩着瓜子盯着邻桌,刘明芳悄悄瞄着他:一米七几的个头,人虽显单薄,但身材不错,偏分的头发修剪得整整齐齐,国字型脸,浓眉大眼炯炯有神,鼻梁和嘴唇轮角分明。整个人显得文静而灵气,率直中蕴含着一丝丝多情。忽然眼前的毛小伟又幻化成石维民。石哥!他要是石哥,那该有多好啊。唉,刘明芳正望着毛小伟发呆,毛小伟提议去胡一发一桌敬酒,刘明芳点头端杯。
胡一发非要他们每人单独敬,一人一杯。刘明芳说趁着大家都高兴,她从胡老板敬起每人一杯。胡一发一直闹得最凶,又推辞起来。刘明芳笑而不语,挨个敬酒,毛小伟没有想到刘明芳不但性格活泼,而且酒量不错,而自己则是自叹弗如。胡一发接了一个电话告诉大家:市建委的贺长生要来。
老江心里直犯嘀咕:贺长生为人圆滑机灵。毕业于西南某知名大学建筑系,参加工作后平步青云,官运亨通。短短七八年就从政府办的一个秘书,荣升副主任。为了当官最能委曲求全,阿谀奉承,投其所好,是他最大特长。在建委当科长时,主任住院做痣疮手术,每天接屎接尿刷洗尿壶,样样亲自干,有人戏称为“屁眼子科长”,在市直机关成为笑料。
“哟!今晚好热闹。”贺长生带着一个名叫方红的女子来了。胡一发起身让座。贺长生抬头扫了一下,“嗬!今晚是儒商大聚会,刘秘书长,是不是召集开会哇?”
刘中义说:“哪里,几个朋友摆谈一下。”
贺长生突然发现了刘明芳,一对圆豆型的小眼睛朦胧中顿时大了一圈,“咦?哇噻!还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小姐。”毛小伟担心刘明芳尬尴,赶紧作了介绍。贺长生恭维说:“人这么漂亮,还是个女才子,太记者。幸会!”刘明芳低着头,客套了一句请他多关照。“如有机会为靓妹儿效劳,当尽全心之力,就看你给不给面子了。” 贺长生说完马上敬了一杯。“贺主任真是个爽快人。”刘明芳倒也干脆。“刘小姐真不愧是女中豪杰,爽快。来,再敬你一杯。”江正华出面为刘明芳说情。贺长生不依不饶,毛小伟英雄救美逞强代喝,又递了一个眼色,刘明芳会意,两人回到原来的桌边。“小刘,还是离他远点,这人很怪,见不得漂亮的女孩,洋相多得很。”刘明芳微笑点头。不远处有人唱起歌:
妹妹坐船上江洲,哥哥牵手走前头。一声小心一回首,拨得芦苇晃悠悠。妹妹拉紧哥的手,热汗伴着恩爱流。日头已落卧龙山哎,张嘴亲哥不害羞。
不远处一个胖胖的小伙子正用近乎沙哑的大嗓子高声唱着《妹妹上江洲》。毛小伟盯着刘明芳,刘明芳又陷入与石维民浪漫的遐想之中……偶一回首,勉强尴尬一笑。
贺长生与胡一发他们闹着酒。方红见贺长生酒量已到位,开始依次敬酒。贺长生闲在一边嗑着瓜子,眼睛只往刘明芳这边瞟,终于憋不住高喊了:“毛秘书,快过来喝酒。躲在一边说悄悄话,也不怕我妒嫉?一对才子佳人溜到一堆,小心碰出爱的火花。” 江正华劝他放过毛小伟和刘明芳。贺长生说:“还不是一家人呢,就开始护着了,以后大家还能在一起痛快地喝酒吗?毛秘书,你不过来我就来了,我们公平竞争小刘。”毛小伟无奈站起来,刘明芳轻声说:“别过去,我去应付一下。”不料这边两人的对话已让贺长生听到了,“你们听到没有?毛秘书对刘小姐护得紧呢。”话刚出口见刘明芳已经站在身边,马上尴尬地表白自己喜欢开玩笑,口说心不乱,请她不要生气。
刘明芳能言善辩,祝酒词先说官场祝福,只说得贺长生顿时笑眯了眼。“大美人敬酒,我贺某自然是开怀笑纳。”说完一仰而尽。刘明芳又斟上酒,“贺主任春风得意,真仍当今豪杰。再敬你一杯。祝你情场……”江正华示意她走开,刘明芳转身就走。贺长生正乐颠颠地等着喝第二杯,忽见人已离去,无奈地说:“刘美人酒还没敬完,怎么就走了?改天我单独约你,也好单独谈谈心。”刘明芳反唇相讥,定要赴宴奉陪,把你灌得巴巴适适。
江正华乘机要敬贺长生三杯。贺长生正眼巴巴望着离去的刘明芳,心里色迷迷地想到:这女子好性感。忽听老江的喊声,只好回过头来,“岂敢?泰平的大作家。我正担心你哪天将我写进小说,成了反面人物呢。”江正华窝着火,陪着笑脸,“承蒙夸奖,江某人纵然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来!今天老江要连敬你三杯。”
贺长生大大咧咧地说:“酒嘛水也;钱嘛纸也!” 随着叮当一声杯响,两人同时饮尽。
“来,老江敬你第二杯。祝你官运亨通,永无止境。”
贺长生显然醉了,话还是说得稳稳当当,“酒是什么?酒就是水,水就是酒;钱是什么?钱就是纸,纸就是钱。喝!”
“酒不是水,多了也淹人;钱不是纸,多了也烧人!老姜祝你……” 老江话未说完,方红端着杯子要代贺长生喝。
贺长生猛一挥手,“走开!在泰平喝酒,我怕过哪个?”只听咣当一声,方红举起的酒杯顿时落地摔成碎片。文若梅马上拉走方红。贺长生开始翻脸,“老江头,我不怕你酸得厉害。明天就摆个酒席请你打擂台,看谁先趴下!” 老江黑黑的长脸顿时拉得更长,狠狠回敬说:“承蒙你贺主任瞧得起,老江头一定奉陪到底。”刘中义开始劝解。方红和胡一发小心翼翼地扶着贺长生朝场外走去,贺长生已醉得歪歪倒倒,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着。
胡一发送贺长生上车返回,抱歉地赔了一杯。老江余怒未消,他就是看不惯贺长生的为人,见到一个女孩子眼睛就发直,嗡嗡嗡地像个绿头苍蝇一样叫个不停,恨不得立即扑上去,什么领导干部,做一个党员都不够格。毛小伟也劝了几句,建议散场休息,胡一发一再挽留,无奈大家都站起了身嚷着要走。胡一发只好招呼文若梅记上帐,陪众人朝北江运动场出口走去。
邻桌的一个胖小伙,用一口纯正的安庆腔唱起了黄梅调:
郎对花,女对花,一对对到田埂下……
出租车驶向深夜的大街,清新浓浓的乡土味的歌声还在北江运动场上空飘荡着,积压在大家心头的不快,顷刻化为乌有。城市就是城市,城市没有田地,也没有对花的田埂。坐在车后排的毛小伟默默地感叹着,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悄悄地塞进刘明芳手中,刘明芳明白,那是毛小伟新的情书。
……
“旅客们大家好,深圳宝安国际机场马上就要到了……”空姐一声轻柔的呼唤,让毛小伟睁开了微闭的眼睛。人各有性,这事又何必放心上。只是那作协的老江头个性有些倔犟,贺长生有心计,你又何苦借酒与他吵?你还写个一个什么《祸楼》,到时可别让自己惹上一个什么祸啊。他寻思了一下,低头笑看贺长生,见他仍在那里一高一低呼噜呼噜地打着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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