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阳光从大街对面的楼顶上,懒洋洋地斜射过来。在仲春略带微凉的晨风中,座落在太和街上的就业局办公楼大门外的招工信息栏前人头攒动,挤满了驻足看榜的人群。拥挤的人群中,站着一个年纪约摸三十多岁、身高一米六左右的年轻女子。那女子一头乌黑发亮的短发,别着一只玛瑙色蝴蝶型发夹,纤细的脖子上围着一条米黄色的丝织围巾,一套洗得发白而整洁的纺织女冬装工作服,紧里着她那匀称而略显单薄的身体,不大的一双脚上,穿着一双虽已陈旧但却擦得锃亮的黑色皮鞋,整个人显得朴素而精神。
那女子正踮着脚朝前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女子的叫喊声:“兰草,兰姐!”
兰草回头一望马上小心翼翼地挤出人群,同车间一起下岗的女工文若梅正微笑着站在街人行道上。“若梅,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兰草惊喜地喊叫着,露出了一口整齐皓白的牙齿,一张耐看的脸上挂满着笑容。
“兰姐,你也还没有找到工作哇?”
“还没有。你呢?”
“一样。到处打烂仗。”
兰草和文若梅,文若竹,倪莫惠,何小丽这五个姐妹,下岗前同在一个剿丝车间的一个班组,曾被同厂的女工称之为丝五厂的“五朵金花”。在五个姐妹中,兰草是班长,年龄最大,文若竹年龄最小。兰草有一个在市政府任副秘书长的老公,这曾使几个姐妹羡慕得不得了。尤其是文若梅一张利嘴从不绕人,每见到兰草,张口闭口都是一声“秘书长夫人”、“官太太”。但文若梅万万没想到如今这位“官太太”也同众多姐妹一样下了岗。
说实话,以秦正联的社会地位和关系,要想为下岗的兰草谋取一份好的工作,应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可秦正联为什么不出面为兰姐安排呢?家里连秦妈和孩子已是四张嘴吃饭了,就靠他一个人的工资,每月也过就是千把块,难道兰姐家里有祖上留下的“老窖”?不像!兰姐很节省,而且这一两年仍在东跑西颠地到处找活干。你秦哥这不是苦了兰姐又苦了自己吗?何必呢?章若梅实在想不通这两口子倒底怎么一回事儿,更想不通那个当官的秦正联到底在想什么?
文若竹是文若梅的亲妹妹,下岗后和妹夫江德一起做空调生意,经济收入可观。文若梅只读了个初中,十六岁就顶替母亲进了丝厂当了个剿丝工。丝厂改制后,文若梅下岗时才二十七岁。文若竹劝她到竹德空调城去帮忙,文若梅不愿“受制于人”,想自己单独做点小生意,但周转资金缺乏。她先后卖过菜、摆过烟摊子,当过酒类推销员,整天奔波穿梭在饭馆酒店的大堂雅间里,强堆笑脸,说破嘴皮,忍受屈辱,以近乎乞讨的韧劲渴望着客人掏钱消费。但每月的收益并不大。娘家父母都是早就退了休的工人,也无多少积蓄。只有小妹文若竹常给予她一些接济。儿子上了幼儿园很快就要读小学了,都需要钱。文若梅整天为生计奔波的精疲力尽,又为自己的将来愁眉不展,忧心忡忡。钱挣得辛苦不说,最令她头痛的是丈夫爱赌,俩人正在闹离婚。
听说倪莫惠下岗后跑到钱正生那儿当了个舞厅的领班,生活倒也无忧无虑用不着太多的操心。几个一起下岗的姐妹中,只有一个何小丽目前真正是“从糠箩跳进了米箩”,与姜德离婚后只苦了几个月就嫁给了贺长生,不但成了一名“官太太”,而且这贺长生才真正算得是一个神手能通天的官,婚后不久,居然也让何小丽也当上了一个官,成为市政府拆迁办的副主任。真了不得,推上这么一个能干的老公,那才叫享福哩。(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tore)
兰草下岗后先是摆了几天小摊,接着又到一个建筑工地干了几个月的临时工。她想找个比较稳定的工作,已经跑了几次人才市场,可那招聘信息专栏公告里,却没有一样工作适合自己。今天一早,她看见招聘信息专栏里张贴了一张“小丽”保洁公司的转让的消息,心想这工作说不定适合自己。这小丽是谁呀?会不是同厂下岗的何小丽?……
“兰姐……你在发楞哪?”文若梅打断了兰草的思绪。
“若梅……你可知道?这墙上有个小丽保洁公司转让的消息。这公司是谁办的?会不会就是我们厂的那个何小丽?”
“哼。不是她会是谁?有名的交际花。这下子抖起来了。” 文若梅咄之以鼻。
“她的公司办的怎么样?为什么要转让呢?业余时间还不是可以兼做?”
“什么破公司,当初实际上就她一个人,还自封了个经理,印了名片到处发呢。手下请了十来个人,大部分是郊区的农村妇女,工作就是到人家去拖拖地抹抹灰。她也是没有办法了,才走这条路。离了又嫁,总算嫁好了。现在还用得着再守着那么一个烂摊子?”
兰草笑了:“若梅,我算服了你,你这张嘴真损。她要不离婚,还有若竹现在的位子呀?”
文若梅撇了撇嘴,不屑一顾地说道:“若竹又不是嫁不脱,才不希罕她让位呢。”
“不管怎么说,人家当初毕竟也是下岗不失志,靠自力更生吃饭。离了再嫁也没错。”
文若梅又撇了撇嘴:“她那个人哪,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还说不定呢。”
“这也是人之常情嘛。你还不是一样,跑了那么长时间的推销,又突然间不做了。”
文若梅脸上顿时布满了阴云,怨艾而忧伤地说道:“兰姐,我跟她完全不一样,我的情况你是一清二楚的。我家里出了个赌鬼,家差点被他败完了。唉……只怪我自己命苦。”
“大姐……兰姐……”
文若梅和兰草寻着喊声转身望去,见一辆摩托车擦身而至,文若竹从后座跳下来。江德熄火下了摩托车关切地问她们站在这里干什么。文若梅自嘲地说了一句还能干什么?然后抬起手来指了指那墙上的招工信息栏,再也不开腔了。文若竹问明兰草的情况后,劝她和姐姐干脆一起去都到空调城,有饭大家一块儿吃。兰草感谢若竹和江德的好心,答应等天气转热买空调的人多了,再去帮忙,建议让文若梅先去上班。文若竹撅着个嘴说她姐太犟,劝了多少次了,就是不来去。
文若梅笑了:“小妹……我要来就当个老板,你得先问问小姜他干不干?”
江德高兴说:“大姐来嘛!你就来当老板,保证没有问题。”
“答应得倒是爽快。恐怕到时我真要当老板时,只怕你肚子里会气出一个包呢。”
“瞧大姐说的那个话,难道我小姜觉悟就那么低?来吧!你和兰姐一起来,我们可以办一个股份公司。至于老板嘛……公平竞争,谁的招数高,就推举谁来当。这样,哪一个肚子里都不会气出什么包来。”
“你瞧,明明知道你大姐文化低,怎么参与竞争?江总,你还是安安心心好好地当你的老板吧。再等一段时间我和兰姐都来,保证服从姜总的管理,做一个合格的打工崽。”
大家又嘻嘻哈哈地闲谈了几句,兰草劝文若竹夫妇快去忙生意,夫妻俩只好依依不舍地跨上了摩托车,挥手告别。
若梅真的应该去帮妹妹,至少不会再来东跑西颠的了。自己呢?怎么办?再对秦正联说说?兰草想。你在市长们身边工作,为什么就不能帮帮自己老婆的这个小忙呢?我不指望你像贺长生那样也把我弄成一个干部身份,也在机关里整个什么一官半职的,就帮我落实一个稍为稳定的单位,做一个杂工,一个月能拿到几百块钱就行了。你为什么不愿意?你自己不好出面你就找市长啊。你说你不愿意找罗市长,那就找新来的石市长哪。你在家口口声声地说这个石市长如何如何地好,正派、务实,关心老百姓疾苦。我也是一个老百姓,我现在就非常困难啊。让你去找找他,你又不吭声了。真不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秦正联,也许我真的不该嫁给你,你经常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实际你并不爱我也在乎我。也许你真的不该娶我,我成了你的拖累?不行!得找个机会把话挑明,是不是不愿和我过了?过不下去就拉倒!兰草想到这里非常气愤。
可眼前怎么办呢?老是这样今天打点零工明天打点零工也不是个长久之计。何小丽要转让保洁公司,可不可以去看看,把它接下?兰草想着。
“哎……兰姐,你刚才提到何小丽,你怕不会想接手她的保洁公司吧?”文若梅挽着兰草的手,关切地问道。
“为什么不可以?” 兰草反问了一句。
文若梅极力反对兰草的主张,劝她千万不要昏了头。何小丽狡猾,接她的一个烂摊子,她会便宜了你?兰草一付无所谓的样子:先去考察学习一下。然后谈了自己的想法:家政服务在第三产业中是个新兴的事业。随着大家生活水平的提高,这项工作肯定会很兴旺。先去她儿看看,能接手就接,不能接手,就先去做一段时间保洁工,进一步熟悉一下这个行业。还可以利用工作之便,到用户家里实地走一走,看看他们都需要些什么家政服务。等条件成熟时,就自己来办个像样子的家政服务公司,把厂里那些下了岗的姐妹们都招进来。文若梅楞了片刻,冒了一句:“那还差不多。”
“若梅,你嘴巴会说,到时请你来当经理,我们合伙做这件事,你说好不好?”
文若梅显然非常高兴,但却谦虚地说了一句:“我?……我哪有那个条件和能耐哟。”
兰草拉起了文若梅的手:“走吧!陪我到去看看,也好给我参谋一下。”
文若梅本来不愿意去,无奈兰草拖起她就走。
谁曾料到这一走,兰草却节外生枝惹出一件事情来,让她本来就很拮据生活犹如雪上加霜,平添了不少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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