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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体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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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体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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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一章 天眼初开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二章 双修大法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三章 师门惨变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四章 青阳巨蛇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五章 剑仙传人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六章 太极阵势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七章 旧盟新友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八章 夜船云雨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九章 湖上斟酒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十章 少林逆徒
第一部 青阳羽士 第十一章 元元密境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二章 全真南下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三章 静室疗伤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四章 宗阳之秘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五章 贾府棋娘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六章 女冠受辱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七章 心魔初现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八章 幽幽离魂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十九章 附体重生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二十章 奇石惊现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二十一章 太乙门下
第二部 附体重生 第二十二章 销魂夜行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三章 怨憎聚会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四章 重回贾府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五章 丫鬟之死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六章 贾府夜宴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七章 合体之缘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八章 白鼠惊波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二十九章 四大奸人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三十章 碧落花魂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三十一章 金丹南宗
第三部 贾府风云 第三十二章 雀使门下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三章 惊魂之鼓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四章 灵山小剑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五章 玄武出关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六章 立主纷争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七章 东府少主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八章 凿壁偷光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三十九章 最怜小婢
第四部 东府少主 第四十章 抢亲双娶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一章 洞房花烛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二章 东府来客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三章 蛰变采丹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四章 筹划定策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五章 白鼠立功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六章 怨报上门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七章 父子相见
第五部 羽翼初丰 第四十八章 妻父之仇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四十九章 探病撩情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章 狼子亵母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一章 玉树后庭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二章 魂系双身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三章 玉业祖师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四章 圣女本尊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五章 母子孽情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六章 李丹重现
第六部 奇石秘情 第五十七章 奇石秘图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五十八章 花柱映月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五十九章 石牢悟机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六十章 春药焚身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六十一章 欢尝母汤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六十二章 飞脱牢笼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六十三章 灭门漳气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六十四章 蚊虫大阵
第七部 前尘有因 第六十五章 玉石结怨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六十六章 命门失守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六十七章 瞳中人影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六十八章 真武显形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六十九章 见身如感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七十章 阳毒异变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七十一章 指奸夫人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七十二章 藉酒问情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七十三章 熟女破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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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体记
作者:古镛
第八部 陈酒醉人 第六十八章 真武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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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道枢!”

白衣僧颇为不耐,皱眉道:“本座想听的,并非这个。”

解道枢点头,缓道:“灵儿嘛,我们不想留难,却也不会在此刻放虎归山!”

“好,君子一诺!”

白衣僧神色有些匆急,大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扬手飞来一串玉珠,道:“贾公子,这碧玉珠乃是信物,可向湖州众友讨还贵府家眷。”

“不必了!”

只听一个雄浑沉厚的声音响起,林边矮树上多了一名蟒袍大汉,一身熠熠生辉的官服在他身上穿得威风凛凛,毫无文气,他指掌虚探,飞临我身前的碧玉珠倏然改向,斜斜投入他掌心。

听见“碧玉珠”三字时,我心神大震,全没提防竟有人会居中夺珠,等回过神来,不禁又惊又怒,喝道:“喂,你干什么?快将珠子给我!”

暮色下,细弱的矮树枝梢承受蟒袍大汉那像座石塔般雄壮的身躯,却纹风不动,直似上头站着一个鬼影一般,他傲然道:“湖州叛军余孽,已尽数伏诛受擒!要这珠子何用?”

说话间,碧玉珠在他手中如和尚持珠诵经,一粒接一粒快速滚动,指劲捏处,玉珠顷刻化为一蛮粉,簌簌而落。(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tore)

我惊呆了,不管那读灵者的话是真是假,碧玉珠都永远找不回了!或许,也因我对读灵者并不信任,行动迟疑,方有此失,一时间,我心中不知是气愤还是茫然,完全愣住。

“真武白虎使?”

白衣僧微微挑眉,朝那蟒袍大汉喝道:“来得恁快!”

说话间,他如临大敌,挥臂传令,只听鼓声咚咚不绝,众贞苦士与冤士一阵人头攒动,眨眼间,怨憎会人数好似缩水一般,凭空消失了多半。我以灵觉暗探,方知贞苦士数人并作一人,以身互隐,看来,宋恣所言非虚,怨僧会与东府久战之下,锐气渐失,“狂”劲已颓,没有灵儿偕隐术的配合,他们依旧想发动另一所擅的隐杀阵。

“大哥勿忙!”

罗侍卫喊道:“这樊大个子徒有其表,最爱虚张声势,就凭他手下的几只小山猫,只怕连朱雀那帮活宝的实力都比不上,莫说为难湖州旧友了。”

谷口处雀使纪红书冷笑道:“罗侍卫,扯上我们朱雀门干什么?哼,你龟缩虫藏,耳目塞闭,又怎知山君今非昔比,早已荣升总教执法了!”

顿了顿,遥声招呼道:“二师兄,你们手脚未免也太慢了,此刻才到!”

蟒袍大汉沉面不应,略一扬手,从林中步出两列黑衣卫士,左右各四人,其中一名黑衣卫士押着一个散发遮面、满身血污的麻衣贞苦士,出列之际,随手将贞苦士推按在地。

那麻衣贞苦士挣扎着抬起头来,罗侍卫惊声道;“十九弟!”

那麻衣贞苦士目光散乱,满面涂污下,牙白惊人,挤出的说不清是哭是笑:“十五……咱们的报应到了,他们……全都来了!”

“你说什么?”

无须麻衣贞苦士回答,怨僧会四周,突然无声无息地涌出许多持剑的蒙面黑衣人,成合围之势,缓逼而前,凝聚的气势,宛如实质,几欲将周围空气冻结。

黑衣人虽众,但与贞苦士与冤士的人数相比,尚不及其一半,以少围多,却能有这般的气势,当是黑衣人均功力高强之故。

罗侍卫又惊又怒:“好个樊大个子,你……你竟然请动了教中‘诛邪令’?”

“邪魔外道,虽远必诛!”

那“虎使”手举令牌,声若沉钟:“因果宗以邪法为祸世间,今自投罗网,可谓作恶自毙!众侍卫!叛教者务须生擒,余者,杀无赦!”

宋恣面色有异,在我耳边低声解释道:“这些黑衣人全是隐侍者!真武教有三道御赐令牌,分至尊‘伏魔令’、‘诛邪令’与‘除奸令’,其中‘伏魔令’为首令,可号令全教且召集天下其它道派戡乱,甚至朝廷二品官也得见令遵行;这‘诛邪令’也是数年难得一现,可抽调百名隐侍者,持令便宜行事,视同官方行动,故持令者须着官服。”

此前两番误猜,最后却是真武教突兀出现,随后碧玉珠一出现便遭误毁,我心中正自惊疑,也低声道:“他们插手怨僧会一事,莫非是领了娘娘的密旨?”

“不会!娘娘非但不能调动隐侍者,且因其间牵涉诸多忌讳,甚至连代贾府请命也是不便的,”

宋恣目光闪动,道:“少主,此事……或与湖州一案有关,咱们不必夹缠里边!”

看隐侍者声势逼人的架势,也不像要旁人相助的样子,我点了点头,当下暗令东府人众全都远远后撒。

“樊大个子!你要对付我济王府兄弟几个,直说便是,何须借名生事?有什么需要掩人耳目的吗?”

罗侍卫扬刀讥笑,环顾左右:“四使之中,能够驭令隐侍者的唯有玄武李大哥而已,何时轮到你这只山猫?有本事你下来与我见个真章,看你有无资格使唤我们隐侍者!”

“待诛叛贼,尚且猖狂?”

虎使冷笑道:“元虎、伯虎,命你二人将此贼拿下!”

“是!”

矮树旁两列侍卫中闪出二人,舞动铁爪,奔赴战阵。

早在虎使发令之际,众隐侍者已群剑闪动,由四方杀入怨憎会人阵中。双方甫一交手,高下立分,冤士们非隐侍者一招之敌者不在少数,顷刻间,便有十多人成为剑下亡魂。然而身亡者也非白死,前边一人首当其冲、直受重创之际,身后冤士陡如分身,或左右齐出,或弹展一翼,予敌重击,比之寻常数人围攻,其要诀是当首者浑如弃子,舍命拖住敌人,后方藏形者,其出莫测,攻敌不意。

如此奇诡凶悍的战法,不失为以众弱击强的良策,可惜的是,双方实力相差过巨,真正受困于此的隐侍者只在少数。更有数名的隐侍者,一击创敌之后,兀自锋芒未尽,身影如一道道黑线,迅速切入白茫茫的贞苦士阵中。

远观其形,隐侍者身法迅捷,出手凌厉果断,端的是狠辣非常!

怨僧会痛亡同伴,齐声怒叫,阵后鼓催更急,整个怨僧会人阵怒沸如狂,气势一展,人人戮力反扑,外沿被打开的空隙瞬时关闭。其后,阵中传来厉声惨叫,接连高高飞起数颗头颅,却是怒汉吴刚陡然发威,时跃时隐,飞身窜闪,对身陷重围的隐侍者痛施断头斩,而隐于阵中的怨僧会高手,也纷纷出手偷袭,领头入阵的隐侍者当即被绞杀于阵中。阵心之乱,像投入石子的水面,又归于平静。

易进难出,整个怨僧会的隐杀阵,透出森森杀机。

隐侍者中一名首脑打了声忽哨,比了比手势,众黑衣人全都暂退,随即身影奔行窜动,重整阵形,蓄势待攻。

“且慢!”

白衣僧皱眉道:“秦虎使!我有一言相劝!”

“哦?”

虎使冷然道。

“我们此番南来,并非针对贵教,倘是如此,你我今日痛快一战,倒也罢了。”

白衣僧指了指解道枢,道:“全真解道长向来足迹不出皖北,现今已在此,据闻,剑圣裴元度也为此下山了!若我们所得消息不假,雷峰塔之事,已暗传天下,‘天地大震,乱魔动世’,眼下天下道门纷集临安,贵教自顾且不暇,徒然折损高手,与我们纠缠,实为不智!实话说罢,我们此番行险南涉临安,也是鉴于此,有藉机避贵教之意。言尽于此,阁下三思!”

“说得倒也有理,且让我想想……”

虎使假作沉吟,却面似讥嘲:“嗯,这么隐秘的事你们也能探到,嘿嘿,若我猜得不错,消息当是源自藏金阁赵老板了?”

“十四弟?”

白衣僧面色微变,转身寻望,见罗侍卫身旁的一名前隐侍者异样的神情,不由失声道:“中计了!”

“哈哈……非如此怎能请得你们来?”

虎使面现狞笑,挥臂斥道:“众侍卫,你们还等什么!”

隐侍者重又扑上,这回不再孤军深入,撕开怨僧会防守的一道口子后,前者守于豁口,余者陆续跟进,迅速将豁口扩大,后边一道道黑影如蜜蜂附巢般,至怨僧会的阵形“伤口”纵身冲入,向深处进攻;不一时,怨僧会的白阵中多了数道蜿蜓挺进的黑龙,阵形迅速衍成溃堤之势,被切割成凌乱的小块,难以聚合,双方转为乱战之局。

白衣僧与吴刚等少数几位怨增高手背受多名隐侍者紧盯追袭,犹四处窜奔,以救危局,却也难挽乱势,阵中大致形成了隐侍者以一敌二的局面。

一方是白衣苍茫,怒声连连,以命相拼,浴血狂战;一方是黑衣冷肃,缄口默声,凌厉狠辣。双方接战才不过一会,场面比适才东府与怨僧会惨烈多倍。

正在此时,居高遥望的虎使陡然厉吼一声:“大斜式!”

声若奔雷,滚动数里,令人耳呜。几乎所有的隐侍者在刹那间同时飞身倾扑,弃己敌不顾,突袭旁敌;仓猝惊变之下,贞苦士与冤士功力本就弱于对手,当即被这突发一击,生生折损二成有余。

吴侍卫击退两名黑衣人夹击,愤声高叫:“卑鄙!樊大个子!隐侍者在你手上本功荒废,却添了这些见不得人的下作伎俩么?”

那虎使毫不理会,忽又振声一吼:“回雁式!”

所有隐侍者转身掉头,回剑扑杀身后之敌,又有一批冤士惨亡剑下,其中,张宁尤惨,被一名隐侍者抽剑之际,顺势斩为两截,身首异处。

隐侍者变阵杀敌的战法,极是罕见,近百人齐动如一,乍一眼瞧去,在混乱的战局中,犹可辨出黑衣人移位之齐整,配合其灵捷的身法,煞是壮观悦目;一击而杀戮甚众,又可谓极为惨厉。

此间可行,大半仰赖于隐侍者的实力超出敌手甚多,故于酣战中,隐侍者一则能留意周遭情势,二则能从容抽身旁击,以本就占据优势的功力实施突袭,自易得逞。

而众人联手齐动之下,敌方人人均受功袭冲击,无法对隐侍者藉机加以反击,等同预补了破绽。

如此几度来回,场上怨僧会人手,像棋股中被大块大块吃掉的白子,此消彼长之下,局面加速向隐侍者一方倾斜,怨僧会只剩下数十名贞苦士,众寡之势完全扭转,满眼俱是黑衣人闪动扑击的身影。

怨僧会本有三大杀阵,千人魔一死,“毒”算被我拔除了,“狂”阵又与东府相斗中大为消耗,最后的隐杀阵,也因灵儿被擒,大打折扣,唯有以力相拼,以致沦为真武教屠刀下的草荠。

见隐侍者如此干脆利落的杀戮,观者无不震骇。尤其与怨僧会刚有过交手,深知敌众的顽强,却见敌手如此迅速溃于黑衣人之手,体会就更深了。我暗窥身旁宋恣等东府诸人,尽皆色变无语,不禁暗道:“若换了是东府,面对高手如云的隐侍者,即便人数再多,只怕也是同一下场!”

南方教派中,真武教因与皇家关联密切,向来幽微不显,世人只知“符箓三宗”

盛名而不知真武教的大有人在,但以今日一出手便是百名高手来看,其实力委实可怖,绝不会在符箓三宗之下!

换而言之,真武教此番不惜显露身形,对付怨僧会,其中缘故,煞是令人深思。

此际想来,真武教早就掌握怨僧会的底细,显然并非偶然,其觊觎之意,不在一朝一夕。如虎使所言,真武教以假信设局,诱使怨僧会倾巢而出,协同湖州旧众举事,此番与贾府纠缠,不过是其中一环,螳螂捉蝉,黄雀在后,其间纪红书侧身贾府,一切早心知肚明,却一直隐忍不言,任由大家左疑右思,身迷局中,只待怨僧会人马现出了全角,才传引教中势力,悍然出击。思及雀使与众门下素日嘻嘻哈哈,彷若全无机心,用心却如此深密,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

举头望去,但见隐侍者在阵中杀敌,雀使门下虽未参与战斗,却紧守谷口与战阵外围,真武教今日摆明了要将怨僧会斩草除根,不肯放过一人!

不足一盏茶功夫,场上怨僧会只剩下不到三十人,遍地横尸,惨不忍睹。不过,剩下的却大多是怨憎会中功力高强之辈,人人悲愤盈目,拼死血战,伤亡之速倒缓了下来。

“大哥!”

眼见已方伤亡如此惨痛,吴侍卫再难沉住气,悲音似哭:“大哥!是我们几个累了众弟兄们!”

嚎叫声中,他显然杀红了眼,身影幻处,其动莫测,时隐时现,忽大忽小,穿闪飞旋于元虎、伯虎与两隐侍者之间,四人联手密围,竟丝毫奈何他不得。

突然,那元虎的两只飞爪盘旋呼啸间搭上罗侍卫双肩,断喝一声:“躺下!”

飞爪收回的却是一袭白衣,罗侍卫现身于一名隐侍者身畔,喝道:“去死!”

那隐侍者跌跌撞撞地向前扑跌,另一名隐侍者伸手欲扶,罗侍者忽然从扑跌的隐侍者身上“长”了出来,刀光挥处,扶人的隐侍者双臂齐断!

罗侍卫伤敌之后,倏地隐去,片刻后拎着血淋淋的弯刀现身于两虎身后,愤声道:“两只小猫崽,今日就拿你们祭我兄弟们在天之灵!”

说话间,浑然不顾身后数名隐侍者追袭,咬准两虎连施杀手!

“十五勿躁,小心身后!”

白衣僧受里外数层隐侍者围击,犹纵东投西,奔突无碍,僧袍四处溅血,犹如画上了几枝红梅。他横扫一眼满地伏尸,痛现于面,哑声叹道:“罢了,十五,是我滞于道境,久静思动,犯险将众兄弟引来临安深潭,坠入了真武教算计,又怎能怪你?”

语罢颓然罢手,寂身不动,似乎连抗争也放弃了。

“大哥!不要!”

吴刚失声道:“这些人谁也动不了你!大伙人人身负血仇,虽死无惧,却要指靠你替众弟兄一一讨报!”

“大哥替我们讨还血债!”

怨僧会众声告请,齐劝白衣僧为仇存身。

隐侍者见白衣僧呆滞,怎肯错过良机,群扑而上,剑光凛凛,尽向白衣僧身上招呼。

“吁!”

白衣僧似大梦初觉,一口吸足了元气,陡然振臂展腰,身晃臂动;臂影千万,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狂风暴雨的出击,但闻惨呼不绝,白影动处,隐侍者纷纷避易,更有数人倒地身亡。

“大伙且随我身后,杀出敌阵!”

白衣僧狂喝间,身如飞电,四下出击,意图将怨憎会余众重新聚起,然而好不容易收拢来几名贞苦士,其它人却没有他神出鬼没的身法,身周隐侍者挥之不退,愈集愈多,转瞬又陷入重重密围之中,白衣僧自己也接连受了数道剑伤。

“大哥且去,休要耽搁!小弟这里杀敌为你送行!”

怒汉吴刚长发飞散,浑身浴血,如披血衣;鼓足余勇,持剑纵横,势不可挡。怨僧会余众齐声响应,奋力攻敌。许多本重伤躺倒的贞苦士,挣扎着单腿或独臂,纷纷爬着、抓着,起于隐侍者身后,或扑或拽,拼却残躯,只求换取哪怕是对敌人的微弱一击。

满场疯狂,鬼气森森,几似修罗场。

白衣僧亢声悲呼:“诸位弟兄!待我证完因果,再与大伙相聚!”

“大哥走好!”

“众侍卫!”

虎使冷声喝道:“不许放过一人!”

白衣僧施展天罗步,奇走八方,在阵中左穿右闪,隐侍者虽众,层层围堵,却如捕风捉影、竹篮捞水,留他不住。

眼见白衣僧冲出重围,即将远逸,全真教中忽然射出两道人影,正是师姐与青袍人。师姐飞身发掌,气劲过处,满地残刀断剑激射飞窜,布成一道道诡异的无形气墙,青袍人则身虚影峙,掌剑待发,遥遥截守白衣僧去路。

“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钱?”

白衣僧身形略顿,冷声讥笑,从怀中掏出玉石,身前一晃:“此物委实累身,两位如此贪急,不嫌有碍修行么?嘿嘿,身外之物,便舍予你又如何!”

陡然间,扬手一抖,玉石挟劲呼啸,袭向师姐!折身一纵,却朝青袍人扑去。

师姐不敢大意,遥拍一掌,以气卸劲,方待探手取石。玉石未至,青袍人已合身飞扑,挺剑攻来,师姐若此际取石,则形同受两大高手合力相击,只得闪身避开,弃石取敌,先出掌攻向青袍人。

万不曾想,青袍人非但不改前势,反陡然加速,硬受师姐掌力一击,身影过处,人石遥遥逸去。

因青袍人掠行极速,掌力未曾受实,甚至所受之伤都不重。

师姐这一气非同小可,玉面陡白而倏红,当下奋力直追。

那头白衣僧原是料定青袍人必追石而无暇纠缠,扑空在所当然,当下足不停留,闪过雀使门下的拦击,身影如一道白光,急掠而去。掠行中,忽然被纪红书所发一团火球击中,带血的湿衣竟熊熊而燃,白衣僧不顾火迫眉睫,回首一字一顿道:“今日血仇,我必讨报!”

火苗狂肆,火光将白衣僧的怨怒之气照得深印人心;火还在继续烧着,燃衣萎地,白衣僧就此遁去无踪。

奇怪的是,那矮树上的虎使眼见白衣僧突围,本可抢占先机,窥其去路协力拦截,却面色冷沉,神若有待,未则一动。

然而我此际也无暇揣测了,只见那头青抱人被冷不防窜出的美貌少年拦击,只匆匆换了一招,便甩脱了纠缠,眼看将从东府与雀使众人交界处远逸,却奇怪地停住了。

“站住!将渡劫石留下,否则……”

清叱声中,竟是东府众人中掠出的两人,将青袍人拦住。

我大吃一惊,难怪遍寻连护法与小渔不获!连护法竟不知从何处捡得东府旧属的衣裳,与小渔改换了男子衣冠,潜藏在东府人群中,此时方窜了出来。

“连护法,快将小渔放了!”

我怒声喝道,急急掠向三人对峙处:“否则休怪我无情!”

东府人众中,不少知机者反应过来,立时将连护法后路团团围住。

“贾大公子,对不住了!”

连护法容色惨淡,似有愧色,眼角却忍不住向青袍人身后的美貌少年瞥了一眼。

虽只匆忽一眼,从连护法眼色中,我已隐约猜到,连护法定是为了这少年,不惜与我决裂的,当下心中又怒又酸,正欲重施故技,袭她足底,只听青袍人哑声道:“好罢,玉石给你,快放了小姐!”

隔着面具,只见青袍人闪动的目色,瞧不见他脸上是何神情,但显然他视陆小渔极重,以致没多犹豫,便将千辛万苦抢得的玉石交出。

渡劫石缓缓飞至陆小渔与连护法身侧,连护法面露喜色,却颇警觉,直待玉石飞近,才突然闪身而出,伸手接石。

我窥准机会,一抬手,暗蓄已久的气劲凝如石柱,悄无声息地撞向连护法肩侧,欲将她身子击退,藉机营救小渔。

“啊!”

连护法一触玉石,周身剧震,看似飞行极缓的玉石竟挟有巨大潜劲,将连护法手臂带回,重撞于身,她另一手尚抓着陆小渔,重创之下,身无借力处,本能地将陆小渔扯得倾歪,这时,我所发的气劲却已袭至!

“不好!”

我急扑上去。

气柱险些伤到陆小渔,不过,最后还是打在了连护法身上,但落点处偏移了,正中她胸口上方。连护法身受两大真劲,立时口喷血箭,仰身栽倒。

暗叹之中,我纵身而至,伸臂将陆小渔揽回怀中,眼见青袍人、师姐、美貌少年均朝这边扑来,忙携小渔避往一旁。

师姐发动攻势,将青袍人拖住,口中清叱:“樵儿!速去取石!”

“你这狗贼!我杀了你!”

美貌少年气势汹汹,竟挺枪朝我刺来,听得师姐斥唤,他才返身回望,只见连护法伏身处,早有一人,正俯身取石,一抬头,竟是不知从哪钻出来的齐管家!

美貌少年大喜:“齐潘,将玉石给我!”

齐管家讨好地笑了笑,站起身来,忽然笑变诡异,踏着连护法的身子,转身飞奔。

美貌少年错愕一瞬,飞身追去,怒声斥道:“齐潘,你干什么?大胆!给我站住!”

“砰”的一声,齐管家身后腾起一大阵红雾。

“本门的紫血障!”

早与青袍人罢手的师姐扬掌劈开红雾,恨声斥道。红雾那头,只见齐管家胖溜溜活似滚动的身影,滑稽却迅疾地奔掠着,其行之速,绝非一个失去功力的人所能施展!

虽是本门毒雾,师姐也不敢从飘散的雾气中穿行而过,闪身绕了一大圈,才朝齐管家追去。

众人见了此状,纷纷远避,美貌少年忙奔回将连护法身子移往他处。

青袍人自不甘落后,早也追去,却听“砰、砰”连声,齐管家身后不断腾起红雾,掩护他身影窜入林,显然他是早有所备。

雾障几乎将齐管家身后全部截断,师姐与青袍人两大高手一时间也奈何他不得,只有绕行入林,兜远路前去追截。

我望了片刻,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心道:“好个齐管家!去见敢火中取栗!以他的狡猾,只怕还有其它脱身之法!”

摇了摇头,也不去管他,在小渔身上探寻许久,才找到并解开她被制的穴道。

“筠哥儿!”

小渔刚能活动,便抬起焦急的目色望我,唇张了几张,却说不出话。

她易装之后,模样瞧着像个伶俐的茶楼小二,虽有几分滑稽,但更透着新鲜别致的娇俏,我正欲打趣几句,见状忙道:“我忘了替你解开哑穴了?啊,你方才说话啦。”

“我娘……”

陆小渔转身望向场中的杀戮,神色又是焦急又是为难:“可是……”

我心下猛醒,陆夫人虽离家弃女而去,但毕竟与小渔是母女血缘至亲,这天缘无论如何泯灭不了,怎能见母遭难而不救?我之前丝毫未虑及于此,只因她一家反目,心目中并未真将陆夫人当岳母加以亲敬,自己又从未体会过俗亲,以致未系于心念,几乎将这层渊源给忘了。

无论如何,这总是未替小渔设身处地深想之故,我暗下愧疚,更觉亏欠于她处极多。

转身回望,只见场中怨僧会只余十多人,陆夫人在蓬须大汉的拼死相护下尚在苦苦支撑,但身形狼狈,出招散乱,显然维持不了多久了。

“你放心!”

我心下柔情与豪情交替涌动,在小渔耳旁低道了一声,将她双肩轻轻推离。

“不,筠哥儿……”

转身间,我的一只手却被她紧紧拉住:“不要去……太危险了!”

“少主,不可鲁莽!”

宋恣适才见我与小渔重逢,不便太过靠近,但显然旁听知情,忙来阻拦。

我心意已决,甩脱小渔的手,朝场中纵身飞去。

我孤身向战阵逼近,立时吸引了在场所有视线,虎使冷目如电,喝道:“任何人不得干扰本教执法!”

贾似道喊道:“筠儿莫胡闹,快回来!”

我听若不闻,脚下加速,奔掠中,我不觉效法白衣僧以天罗步行进中的蓄势,不断提升体内真劲,功力急速攀升,一线清明则沉降眉心印堂。

将至战圈外,数名隐侍者返身拦击。

远奔而至,他们的举动反应早在我预料中,在几人刚转身回望,情势未明之际,我脚下陡然发力,身子如弹丸一般从几人间隙飞入,他们连抬手也不及。

下一刻,我凝蓄已久的掌劲沛然爆发,落在第一个遇到的仓卒前来拦截的隐侍卫身上,将他击得飞退不止,带累后方数人,乘乱间,我又越过几人,终于遇上几名围合而至的隐侍者,双方战成一团,我意在救人,不在伤敌,真气充盈鼓荡,以念致动,左突右窜,在乱阵人隙中身纵如飞,向内深进。

“真武道友听着,本府少主只为迎回陆夫人,不得伤我少主!”

宋恣阻拦不得,无奈之下,只得提声宣告。

“休得伤我少主!”

数百名东府旧属亦纷纷向前涌动,大声鼓噪,以张声威。

虎使见势不妙,严声警告:“东府诸位,莫谓我言之不豫,违抗‘诛邪令’者,视同叛逆,你们担得起吗?”

“法不外乎人情,虎使莫要因小失大了。”

霍锦儿的声气有些虚弱,却勉力提声道:“若是本府少主有何闪失,府众固然失去理智,致加罪于身,只怕虎使你同样也担当不起呢!”

“不错,你们有御赐令牌,难道我东府便没有?”

京东人语道:“况且为此开罪贵教的大香主陆家,虎使你回到教中也不好交代吧?”

“众侍卫仔细了,那是贾府大公子,须有分寸!”

雀使也出言关照。

外边众人皆为我助长声气,我都听在耳中,尤其是向来腼腆的锦儿竟肯当众张口,替我申辩,我心下甜畅,精神大振,愈觉身力无穷,当下长啸一声相应,以传心意,施展身法,纵肆如飞。真气使畅,疾转如意,非但灵觉入微,身法也臻巅峰,身于剑光重影之中,却有枝叶繁密、片羽不沾的逍遥,恍惚间,稍稍也体会到了白衣僧那种于敌阵飞纵无碍的自由。

隐侍者听外边乱语纷纷,举动不免迟疑,被我连闯多关,此时陆夫人正在半丈外,纵身可至,隐侍者情急之下,纷扑而至,筑起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与剑丛。

“拦住他!”

虎使喝道,末了又加一句:“加紧诛贼!”

受压之下,他声气也略为见缓,不似方才严峻,用心却颇为深沉。

不少隐侍者恍然大悟,稍稍放松了这边,多人返身加紧围杀陆夫人,我见陆夫人危急,真气一线冲顶,身子直窜而起,越过人墙,又直直扑降,这下倏起倏落,身如提线木偶,围攻卢陆夫人的隐侍者不防有此,被我发掌击退,我探指抓于陆夫人肩上,喝道:“快随我去!”

“不!”

转首回顾的陆夫人却嘶声一叫,疯狂地甩肩挣脱,舍命朝左侧扑去,悲呼道:“九哥!”

原来隐侍者加紧歼击之下,与陆夫人并肩协力的蓬须大汉本就伤重难支,又见我将陆夫人救去,心气一松,登时遭隐侍者数剑穿身。

“啊!”

陆夫人见蓬须大汉遭难,返身疯扑,心神全在前方,却被旁边窜出的一名隐侍者一剑直刺,将她刺了个透心凉。

我又惊又怒,一掌将袭击后未及拔剑的隐侍者击得鲜血狂喷,身子倒飞,撞跌多人,掌风卷起的余气犹向四周漫涌。

入阵以来,他们都算留有余地,我也未施辣手。此番含怒出手,掌底再未留情。旁边隐侍者见我一掌之威,竟至于斯,都不禁惊退数步。省过神后,方有几名隐侍者怒声扑来,却被一人止住。那人打了个手势,示意陆夫人已难活命,挥令众人转攻他敌。

陆夫人背插长剑,双膝跪地,颤抖地将蓬须大汉揽于怀中。

蓬须大汉气若游丝,勉力睁目道:“十七妹,对不住,那晚……那个人是我!”

陆夫人竭力想挤出一丝安慰地笑:“我早猜到的……我并没怪你。”

说着,低垂的惨白容色上,微现红晕。

蓬须大汉唇角方动,便垂头而亡,笑意有如凝固。

我将陆夫人横抱而起,两人方才片语道尽孽情,使我陡觉怀中的半老妇人,风情无限,我迈步出阵间,宛如自己是那多须多情的“九哥”举目向空,甜蜜而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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