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书房里不时传出一两声清朗的大笑。今天三月十五是石盟主和几位知交一年一次聚会。只要听主人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宾主交谈的一定是愉快。总管屈长贵就站在书房门口花棚底下随时准备听候呼唤。
总管本来就不好干一府之内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儿都得管到。当武林盟主的总管更不简单不但石府里里外外要他负责甚至连天下武林各门各派的事他都得懂都得管。好在屈长贵不论见到什么人都以笑脸相迎一团和气不但石府上下的人对这位屈总管十分敬重就是江湖各门各派的人只要和屈总管接触过无不对他另眼相看赞他一声能干。这几年来屈总管着实替石盟主做了下少事也帮了不少的忙他可以说是石盟主的左右手。
长廊上正有一对少年男女缓步走来他们正在边走边说状极亲密那正是干兄妹两人。祝琪芬一大早就约了石中英和她同来石中英今天穿着十分整齐身上穿的是梅红夹袍粉底薄靴加上他面如敷粉剑眉斜飞星目朱唇更显得翩翩少年俊逸出群。
祝琪芬自然也刻意修饰尤其她平时喜欢穿绿色衣衫但今天却也换了一身玫瑰红的衫子玫瑰红的百用裙正好和石中英一个颜色。这两人走在一起真是珠树瑶花天生的一对。屈长贵一眼看到两人立即满脸含笑的赶了上来拱手道:“在下见过公子小姐。”
石中英点头道:“总管早。”
祝琪芬接着问道:“屈总管干爹和爹都在里面么?”
屈长贵陪笑道:“在在盟主和祝掌门人都在里面。”
祝琪芬问道:“还有什么人。”
屈长贵道:“还有高掌门人邓大侠赵道长和崆峒的蓝掌门人听说长江龙门帮的李帮主也要来只是还没有到。”
祝琪芬讶然道:“你说的是独角龙王李天衍”(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tore)
屈长贵道:“是是正是李帮主。”
祝琪芬问道:“他来作甚?”
屈长贵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今天是盟主和两位盟中的护法一年一次的聚会大概他听到消息。才赶来的。”
祝琪芬道:“大哥走咱们进去。”两人跨进书房就看到上首一张紫檀雕花榻上和两旁八张椅几围坐着六个人。华山掌门祝景云和六合剑石松龄就分坐在上首榻上屋中几人看到掀帘而入的这一对壁人不觉呆得一呆。
石松龄含笑道:“英儿淇儿你们来的正好快过来见过几位伯泊。”
祝琪芬抢着道:“干爹女儿都认识。”话声一落口中叫了声“爹。”翩然朝祝景云奔了过去。
祝景云一把搂着他女儿笑道:“这丫头完全给盟主娇纵惯了当着这许多伯伯面前一点规矩也没有。”这时石中英也跟着走到石松龄身边垂手同立。
石松龄含笑道:“这是小儿中英十年前失足落水蒙一位采药的老人救起幸得不死前天才回来。”接着替他一一引见了在坐诸人坐在榻上右首身穿银白长袍黑须飘胸丰神脱俗的是华山派掌门人祝景云。这人不用爹引见石中英认得出来他小时候对祝伯伯的印象极深。
第二人是中等身材年纪不过五旬已是满脸皱纹但一双眼睛开合之间却是精光四射的老者是八卦掌门人高翔生。第三人身材矮瘦面红似火的是百步神拳邓锡侯。第四个头椎道辔一身灰布道装的老道人是崂山风云子赵玄极。第五个两鬓花白面如重枣的老者是崆峒派掌门人蓝纯青。石中英随着乃父引见一一施礼。
风云子赵玄极呵呵笑道:“恭喜盟主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祝景云含笑道:“中英你还记得祝伯伯么?”
石中英恭敬的道:“祝伯伯从小疼爱小侄小侄怎会忘记”
祝景云一双炯炯目光只是打量着石中英不住的点头道:“不错你小时候就聪颍过人长大了果然一表人才不愧是将门之子。”
高翔生大笑道:“盟主外号六合剑剑弥六合武林无出其右盟主的公子自该称为小六合剑。”
百步神拳邓锡侯接口道:“小六合剑不如称之为剑公子的好。”
“好。”风云子赵玄极附掌道:“好个剑公子这名称既响亮又妥切哈哈咱们几个做伯伯的没拿见面礼来就以这剑公子三字奉赠公子吧。”这真合了子随父贵石中英一步江湖都未闯过就得了「剑公子」的雅号。
石松龄连说「不敢」一面接着道:“小儿初学剑术怎能当得如此称谓”
邓锡侯道:“公子家学渊源不出数年定可崭露头角撇开石兄身为武林盟主不说令尊以剑名世公子还错得了么这剑公子三字实非公子莫属。”
祝琪芬一双盈盈秋波瞟着石中英面有喜色漾起两个小酒窝说道:“爹邓伯伯替大哥取了剑公子三字这外号真好听那么女儿呢女儿是干爹的干女儿自然也该叫剑什么才对呀”
祝景云大笑道:“你这丫头方才爹说你彼盟主娇纵惯了这话没错吧外号是要武林大家公认的你怎的自己讨起封来了剑什么你叫剑丫头只怕还不配呢。”
祝琪芬小嘴一噘不依道:“爹我不来啦。”
石松龄一手持须含笑道:“对了琪儿你前些日子缠着干爹要学「六合剑法」。干爹只教了你几手就没时间再教搁了下来如今英儿回来了干爹昨天已把剑谱交与英儿你们兄妹正好一起练习。”
祝琪芬想起昨天说过「传媳不传女」的话来一时粉脸飞起两片红霞扭扭头道:“女儿才不想练啦。”
正说之间只见屈总管屈长贵勿勿走入躬身道:“启禀盟主方才据报长江龙门帮李帮主距咱们庄子已不到二里了。”
石松龄微微颔首朝祝景云相视一笑站起身道:“诸位请坐兄弟去去就来。”一面回头朝石中英道:“英儿你在此陪几位伯父聊聊。”举步朝外行去。屈长贵紧随盟主身后亦步亦趋的跟去。
祝景云含笑朝石申英道:“贤侄别老站着你也坐下来。”
石中英道:“诸位伯父商前小侄站着并不累。”
祝琪芬道:“大哥爹叫你坐你就坐下来咯干爹不在你就是主人了别婆婆妈妈地好不”
祝景云看了女儿一眼笑道:“你该跟你大哥学学才是你瞧中英贤侄少年老成有多斯文谁像你野的像脱缰野马。”
祝琪芬微娇道:“爹你就是要称赞大哥也别尽编排女儿呀。”
百步神拳邓锡侯笑道:“祝兄有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千金真是福气兄弟倒觉得女孩子也不能太茬弱了尤其咱们武林儿女中帼犹胜须眉与其茬弱倒不如野一点的好。”
祝景云笑道:“邓兄这么一说这丫头就更振振有词了女孩儿家年纪大起来了还是文静些的好就拿中英贤侄来说从前兄弟每次到石家庄来一见到我他就要从兄弟的膝盖上往肩头爬现在你看文质彬彬多有礼貌”
石中英想儿时的情景祝伯伯确是时常抱着自己坐在他膝盖上但自己从未爬过祝伯伯的肩头。也许自己年纪小的时候爬过只是事隔多年已经想不起来了。祝琪芬道:“爹喜欢大哥又斯文又有礼貌那你就要大哥做你的女儿好了。”她觉得这句话很好笑不觉笑出声来。
祝景云微微一笑道:“真是孩子话你大哥怎能做为父的女儿但他将来倒可以做为父的……”
祝琪芬粉脸骤然一红没待爹说下去抢着说道:“爹这是要收大哥做徒弟了这样就好爹教大哥「流云剑法」女儿跟干爹学「六合剑法」我和大哥不是都可身兼两家之长么?”她自然知道爹要说什么但这一接口就轻轻岔了过去。
祝景云一手拂着黑须笑“只要中英贤侄要学爹还会不肯么?”
祝琪芬眼睛一亮欣然道:“真的”
祝景云笑道:“爹几时说了不算的”
祝琪芬瞟了石中英一眼喜孜孜的道:“大哥爹答应传你「流云剑法」了其实爹也没时间教你这样吧从明天起我教你「流云剑法」你教我「六合剑法」咱们交换着练好了。”
华山「流云剑法」石中英早就会了。他一直怀疑教自己华山派武学「流云剑法」和「穿云指」的那位「师父」极可能就是祝伯伯只是声音不对但又不敢问别说当着这许多人就是只有祝伯伯一个人他不敢问。
这是师父再三叮嘱的自己练武一节即使亲若父子也不能吐露不准多问因为这是一件十分秘密的事。为什么要守秘密呢他就一无所知但师父说的话总是不会错的了不然他们这九位老人家为什么要花十年工夫教自己练各门各派的武功呢
他心中想着一面望望祝琪芬红着脸道:“我才学了几招还不如妹子呢爹方才不是说过要我们一起练习等我学会了「六合剑」妹子再教我好了。”
祝琪芬嗔道:“你不学「流云剑法」我也不学「六合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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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走廊上传来石松龄的笑声说道:“李兄难得光临而且也来的正好兄弟几位友好正在书房里大家约定了每年集会一次趁机叙叙盘桓上十天半月再走。”
另一个洪亮声音说道:“兄弟那能有这许多时间耽搁”这不用说自然是长江龙门帮帮主独角龙王李天衍了。
石松龄大笑道:“李兄既然来了那可由不得李兄了再说咱们都已渐入老境朋友愈来愈少大家还能聚在一起实在难能可贵之事。”
洪亮声音道:“盟主说的也是。”两人话声渐近屈长贵枪在前面替两人掀起门帘。
石松龄走到门口脚一停抬抬手道:“李兄请。”
洪亮声音道:“自然盟主先请。”
石松龄爽朗的笑道:“李兄远来是客何况还是第一次光临寒舍请请。”
门口出现一个高大人影洪笑道:“那兄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举步跨入书房。独角龙王李天衍是长江流域首屈一指的龙门帮帮主。也可以说是南七省的总瓢把子在江湖上声望极隆一言九鼎。他一步跨进书房自有他的气势屋内坐着的几位掌门人已经纷纷站起身来。
石中英打量来人只见这位龙门帮主年约六旬开外高大身材腰背微驼生得眉如卧蚕目若丹凤鼻直口方红脸苍髯穿着一袭青缎长袍虎步龙行威仪慑人。石松龄貌相清秀举止安详在先前众人之间俨然是群龙之首不失为武林盟主之尊但是如今和独角龙王李天衍走在一起气魄风度全被人家所夺。一个像八面威风的大将军一个只是落第的秀才罢了。
祝景云迎上一步拱手道:“李帮主久违了。”
独角龙王巨目一抡呵呵笑道:“原来祝高二位护法。蓝掌门人邓兄赵道兄全在这里盛会盛会哈哈无怪主人非要兄弟盘桓些时日再走不可了。”
崆峒掌门蓝纯青含笑道:“李帮主第一次来自该盘桓些时日再走了连兄弟远处边陲的人都要一年一次兼程赶来呢。”
石松龄连连抬手道:“李兄请上坐。”原来祝景云已让开了上首的坐位。
独角龙王李天衍如论江湖声望并不在六合剑石松龄之下他略为谦虚就在上首宾位落坐一面拱手道:“诸位老哥都是一派掌教这位子兄弟如何能坐”他口虽说如何能坐其实早已坐了下去。
高翔生笑道:“这叫做后来者居上咱们听说李帮主要来早就虚左以待了。”说话之时一名青衣使女端上香茗。
独角龙王李天衍目光落到石中英的身上不觉问道:“这位小兄弟是那一位的高足”
石松龄忙道:“他是小儿中英。”一面喝道:“英儿还不快来见过李伯父”
石中英走上一步作了个长揖道:“小侄叩见李伯父。”
独角龙王还了一礼洪笑道:“盟主令郎果然是家学渊源武林后起英华一表人才凌霄耸壑他日不可限量。”
石松龄道:“李兄夸奖小大愧不敢当。”
独角龙王正容道:“兄弟略诸鉴人之术自信老眼还不昏花令郎前程如锦不出十年定当名扬天下雏风情于老凤声也。”
祝琪芬轻盈走上几步裣衽道:“李伯伯侄女替你叩头你老看看我如何呢”
独角龙王忙道:“姑娘少礼。”独角龙王一手持须呵呵笑道:“祝兄千金秀外慧中也是武林中一朵奇葩哈哈这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有来不出十年就是他们的天下了。”
石松龄在他说话之时缓缓从大袖中取出一个信封朝祝景云递了过去说道:“景云兄你看看这封信。”
祝景云似乎感到意外问道:“盟主这是……”口中问着已经伸手接了过去。
石松龄笑了笑并未回答。祝景云低头看去只见信封上写着「送呈李帮主亲启石门山石缄」字样不觉目光一扣望着石松龄奇道:“这是盟主给李帮主的信”
石松龄点点头道:“你先看了再说。”
祝景云依言抽出一张信笺上首入眼就是一行横书朱红小缘「武林盟主用笺」。接着八行一笔不苟的正楷铁划银钩字体方正。写着“书奉天衍帮主仁兄大人道鉴。腰违仁字数载于兹弟碌碌奔驰觅便无从致疏笺候暮云春树企念殊殷比维威望远镇景福骄臻局胜卡祷月之望日为至友一年聚之期兹有要啊须与阁下面叙磋商薄具小酌务冀云硅光降弟当扫榻以待淌荷俯诺岂仅蓬革增辉已哉谨此布臆恕不一一弟兄石松龄顿首再拜。”
祝景云看完书信不觉笑道:“原来李帮主是盟主邀约来的咱们每年一次小聚今后有李帮主参加真是好极了。”
石松龄点点头道:“咱们一年小聚一次兄弟当然也欢迎李兄惠临参加尤其对南七省的武林同道而言自是十分需要之事。”
祝景云身为一派掌门江湖经验自极丰富闻言不觉微微一楞愕然道:“盟主之意是说……”他不便说「盟主之意是说并未邀请李帮主了」因此说到一半便自住口。
石松龄微笑道:“景云兄难道还没有看出来吗?”
祝景云更觉诧异说道:“盟主何所指而言”
“太像了。”石松龄微微吸了口气说道:“就是兄弟本人也感到真伪莫辨。”
祝景云耸然动容道:“盟主是说这封信并非盟主的手笔”一他此话一出在坐众人莫不齐齐一怔。江湖上居然会有人假冒盟主名义去赚独角龙王。大家目光不约而同的朝祝景云手上那张信笺望去。
石松龄徐徐说道:“此人写这封信的动机何在实在令人费解。但这封信不仅纸张和兄弟平常用的完全一样就是这笔字也摹仿的极为神似几乎和兄弟写的难以分辨。”
八卦掌门高翔生脸色微凛沉哼道:“此人胆敢冒盟主之名可说胆大妄为已极盟主把此事交给兄弟来查办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他是和武林盟主同时由各门各派公举出来的两大护法门派之二。盟主手下设立两大护法门派即是襄助盟主协办武林事宜。高翔生是八卦门掌门人只要盟主交办他就要展闻侦查。
石松龄点点头一面沉吟道:“兄弟怀疑此人假冒兄弟之名把李兄赚来可能有什么阴谋此事确实须加以彻查那就请高兄偏劳吧。”
高翔生道:“兄弟敬领盟主金令。”祝景云立即把信封信笺一齐递给了高翔生。
高翔生仔细的把信笺招好放入信封之中揣入怀里。独角龙王皱起浓眉说道:“兄弟觉得此人把兄弟赚来必须另有用心也许敝帮会发生什么事故盟主若是别无见教兄弟还是及早赶回去的好。”说的也是没错他独角龙王雄霸长江上下流威镇江湖三十年难免和人结下嫌隙他身系龙门帮安危自然放不下心。这叫做事不关己关已则乱。
石松龄闻言不觉呵呵大笑道:“贵帮高手如云威镇长江就是李兄不在又谁敢轻捋虎须李兄难得光降自该盘桓几日再走李兄要是不放心不妨先修书一封说明原委要耿副帮暗中加以注意高兄侦查此案并请予以方便兄弟要屈总管立时专程送去这样李兄总可以放心了吧。”
高翔生接口说道:“盟主说得极是李帮主难得来一趟自该多住几天再走再说盟主已把此事交给兄弟查办李帮主但请宽心若是差错一切惟兄弟是问。”
祝景云也插口道:“李帮主修一封信派人送去倒是确有必要顺便也可告诉耿副帮主李帮主要在这里盘桓几日才能回去好教大家安心。”
独角龙王一则碍着盟主一再挽留盛情难却。二则也觉得帮中高手如云副帮主耿承德机智过人武功极高就是自己坐镇帮中大小事情也有一半是他作主的想来也不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之事。当下就点头道:“盟主盛情兄弟就恭敬不如从命。”起身走到书案掌起笔来写了一封信。
石松龄举手击了两掌抬头叫道:“屈总管。”
屈长贵意了声“属下在。”急步趋入躬身道:“盟主有何吩咐”
石松龄拿起独角龙王的书信递了过去说道:“你立刻派人把这封信送到龙门帮总舵耿副帮主。”屈长贵双手接过应了声「是」便自退去。
这时只见一名青衣使女掀帘走入躬躬身道:“启禀庄主花厅上已经摆好席筵可以开席了。”
石松龄微微颔首含笑道:“诸位老哥请到花厅人席了。”大家跟着纷纷站起。
独角龙王李天衍呵呵一笑道:“叨扰叨扰几时盟主和诸位老哥驾临敝帮也让兄弟作个东道主才好。”
祝景云接着笑道:“李帮主宠邀兄弟等人那能不去。”
高翔生道:“正是正是咱们叨扰了盟主就全班人马去叨扰李帮主几天。”
独角龙王为人豪放一生好客闻言不觉大是高兴洪笑道:“一言为定兄弟能请到盟主和诸位老哥光临敝帮真是兄弟无上荣宠。”
石松龄微微一笑道:“李兄好说请请。”大家互相谦让了一阵才步出书房踏上长廊。
石中英和祝琪芬走在最后祝琪芬悄悄的道:“大哥你会不会喝酒”
石中英摇摇头道:“我从没喝过。”
祝琪芬道:“今天这席酒你是小辈每个人都得敬酒。”
石中英耸耸肩道:“那我就非喝醉不可。”石中英真的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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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四平八稳躺在床上头还有点昏但神智完全清醒过来。他只记得席终的时候脚步有些踉跄是爹要总管屈长贵扶着自己回来的。当然还有祝琪芬的她好像不放心一直陪着自己大概看自己睡着才走的但在迷糊之中好像有人在自己身上搜索那也许是梦魇。自己身上根本什么也没有。
坐起身子发现床前一张小几上还沏了一壶浓茶他觉得有些口渴拿起茶壶凑着嘴喝了几口。茶已经凉了它有着清新的香气也有苦涩的味道但它却能解酒。石中英喝下几口冰凉的茶水使他神气为之一爽。抬眼看看窗外夕阳已斜差不多是西牌时光。
穿好靴子举步走出房门春娇就站在门外伺候看到石中英起来慌忙躬身道:“公子醒了小婢给你打洗脸水去。”
石中英一摆手道:“不用了。”
春娇为难的道:“这是小姐吩咐的公子起来了要小婢小心伺候给公子准备热水洗一把脸……”
石中英举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笑道:“算了我想到林中去走走吸口清鲜空气你不用伺候。”说着走出小楼仰天舒了口气不觉踏着花间小径信步走去。
花林间一片嗽嗽乌声这是鸟雀归巢的时候。石中英不禁想起了狄谷想起了狄谷中翠绿可爱呜声特别清脆的捣药鸟。那里虽然不是自己的家但自己是在那里长大的。在狄谷的时候并不觉如何一旦离开了狄谷就觉得对它有着一份特别的感情。
如今虽然回到家里但一想到狄谷就使他有无限的留恋好像这个家还不如狄谷来的亲切。因为这个家一切都使他感到陌生人事和眼前的环境。母亲在自己懂事的时候就去世了只有爹是他最亲的人但当上了武林盟主终日有许多人找他许多半要他处理无形中剥夺了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
除了爹家里这许多人中只有一个阿荣伯是从小带着他长大的人。他突然想起了阿荣伯只有自己回来那一天见到过这三天来都没有看到他的人。想起阿荣伯就想立时要去找他。石中英折回原路匆匆朝东院门走去。
刚到门口就见一名园丁正从里面走出突然想到自己不知阿荣伯祝在那时正要找人问问这就脚下一停问道:“你知道阿荣伯住在那里么?”
那园丁听的一楞接着陪笑道:“公子问谁阿荣伯咱们这里没有阿荣伯。”石中英听的又好气又好笑阿荣伯是家里唯一老人他居然会不知道。
对了那两天每个护院的都叫阿荣伯「老管家」阿荣伯是自己叫的他怎么会知道心念转动又道:“我说的就是老管家石荣。”
那园丁「哦」了一声道:“公子是说老管家石荣他就住在后院。”
石中英问道:“后院如何走法”
那园丁道:“后院就是在第三进后面。”石中英点点头举步跨进东院门循着长廊往后进走去。
穿过三进院落他忽然觉得眼前的景物对他十分熟悉。这里是一个很幽僻的小园十几棵森森古树都是百年以上之物树身之大枝叶离地少说也有三数丈高围着一道矮墙。靠西首有一道角门墙上爬满了绿色藤蔓连这道角门也有一半被藤蔓遮住。
地上草也长得很高一条通向角门的石板路也全被丛草所淹没好像已有根久没有人通行了。这是从前的后院偌大一座石家庄院只有这里没有改变依然保持着十年前的看样子。石中英记得小时候时常和阿荣伯在这里捉迷藏。
阿荣伯轻功虽然并不高明自己时常缠着他爬上树去抓小鸟他两手抓了两只小乌从离地三丈高的树干上一跃而下自己就非常羡慕他。好像除了爹他的本领就是天下第二了。石中英眼前浮起一幕幕儿时的景象一个人只是怔怔的站着过了半晌才回头朝角门看去。
他还记得那角门外面是三间小屋原是堆置杂物的地方十年前就已破旧了阿荣伯怎会住在那里面的呢他举步朝角门走去伸手拉开木门一排三间小屋已经呈现在眼前那和自己小时候看到的并没有两样。只是破旧的更破旧了。
这和前面三进华丽的屋子简直不能相比。前面如果是华厦那么这里只能说是鸡笼。阿荣伯从小追随着爹几十年来忠心耿耿一生的岁月都耗在石家。如今家里只他一个老人了爹怎会任令他住在这样一个聊蔽风雨的小屋子里他心头感到大是不平同时也有些激动口中叫了声“阿荣伯。”脚下不由自主的循着石子小径奔了过去。
越过一片菜畦门是虚掩着。石中英推门而入中间是一间隘窄的小客室黄泥地除了一张破旧的方桌一张木凳边上靠墙角处还放着几把锄锹之类的农具。室中没有人石中英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石府老管家的住的地方。他呆得一呆又大声叫道:“阿荣伯。”
这回有人答应那正是阿荣伯的声音“谁是少爷。”
他已经听出来的是少爷来了三脚两步从屋后奔了出来双手在衣上抹了抹迎着喜道:“唉真是少爷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这……里地方脏得很少爷……你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他端过仅有的一张凳用手抹着又道:“少爷你坐。”
石中英并没有坐他当然不是为了凳子脏一面关切的问道:“阿荣伯你在做什么?”
石荣陪着笑道:“天快黑了老奴一个人在后面做饭吃过饭天山黑了就上床睡觉。”
石中英颇感意外问道:“你自己做饭不跟大伙一起吃么?”
石荣道:“人老了贪图清静一个人种种菜烧两餐饭正好打发日子。”
石中英道:“你还种菜前面菜畦里的白菜就是你种的你这是干什么还要这样辛苦”
石荣苦涩的笑了笑道:“这也没有什么老爷就是因为老奴上了年纪咱们家里的事不用老奴再做老闲着没事这片园地荒着也是荒着就种些菜一个人也够吃了。吃不完的还可以腌起来……”
石中英心头一阵难过问道:“是爹叫你住到这里来的咱们前面不是有很多房屋么你也不用住到这里来呀。再说你跟了爹这么多年就是上了年纪享享清福也是应该的。”
石荣目中含了一泡泪水笑着道:“少爷老奴住在这里又有什么不好”
石中英道:“阿荣伯我去跟爹说你怎么能住在这里你在我们石家已经辛苦了一辈子不能再让你太劳累了。”
石荣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说道:“少爷你别跟老爷去说老爷当上了武林盟主天下武林的大事已经够操心的了老奴这样很好有你少爷这样关心老奴已经够高兴了。”
石中英道:“阿荣伯你不是在做饭么我跟你进去瞧瞧。”
石荣连忙摇手道:“不不后面脏的很少爷来了老奴待一会再做也没关系。”
石中英道:“不阿荣伯我也没吃饭我要吃你亲手做的菜我陪你一起吃。”
石荣急道:“那怎么成少爷没用过饭就快回去。”
石中英道:“不我要进去看你做饭。”他没待石荣说话举步往里就走。
石荣更急跟在后面道:“少爷你不能进去里面实在太脏了。”里面是一间又黑又小的厨房石荣打扫的虽然干净但仍然是乱糟糟的土灶上放着一小锅饭已经有焦味灶旁只有一盘炒好的青菜。菜是他亲手种的自然很新鲜但却看不到油。
石中英眼中突然涌出了泪水他真没有想到阿荣泊还是石家的「老管家」竟然过着如此清苦的生活。他声音有些哽咽说道:“阿荣伯我一定要跟爹去说你今天就搬到前面去我家不能这样对侍你我想你这样的生活爹恐怕也不会知道的。你说这是谁的主意”
石荣道:“少爷快别如此老奴苦了一点不要紧少爷回来了老奴倒正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石中英道:“阿荣伯你有什么委屈只管说。”
石荣笑道:“老奴不是说了么老奴年纪虽然老了还健朗的很住在这里倒也清静那有什么委屈”
石中英道:“那你告诉我什么?”
石荣轻吁了口气才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从前老爷经常说要治国必先齐家老爷治家一向谨严但自从老爷当了武林盟主也许外面的事多了庄上用的人手也比从前多了许多这几年来笑面虎引进了不少人来老奴……”
“笑面虎”石中英截着他话头忍不住问道:“阿荣伯你说的笑面虎是谁?”
石荣愤慨的道:“还有谁他终日里堆着笑脸不是笑面虎是什么?”石中英明白了阿荣伯说的笑面虎自然是总管屈长贵一面问道:“他为人如何?”
石荣道:“老奴跟随老爷这么多年江湖上的事儿老奴也听的多看也看的多了这几年咱们庄上……”
“嘿。”一声森冷的沉嘿打断了石荣的话声那声沉嘿似是从前面传进来的。
石荣目光一抬问道:“是什么人。”石中英觉得奇怪此人居然敢偷听自己和阿荣伯说话居然还敢嘿然冷笑。这就接口道:“我出去看看。”随着话声迅快走了出去。
这不过是一句话的工夫隘厌的小客厅里根本没有人影。石中英心头不禁有气一个箭步掠出门外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但菜畦间静悄悄的依然没见人影。那一声冷嘿明明有人在屋里偷听了阿荣伯的话而发。那是什么人呢他不可能在一转眼之间就去得无影无踪你非他会飞。
石中英在狄谷九易名师十年苦练他相信此人身法再快也逃不过自己的眼睛。他暗暗觉得奇怪忖道:“此人冷笑出声之后莫非就躲了起来但这是为什么呢他既然要躲起来又何用这声冷笑”
他终究经过九位名师的严格训练江湖经验纵然不足但十年之中从九位师父口中听到的事情可不算少心头惊然一动急忙回身往里走去口随着叫了声“阿荣伯。”石荣没有作声但石中英已经奔进厨房目光一注他一颗心不觉直往下沉。
石荣直挺挺的扑卧在地上一缕殷红的鲜血正从后脑缓缓的流出来。石中英一下掠到石荣身旁急忙俯下身去仔细察看了伤处那是一种歹毒的指功所伤。后脑骨已被洞穿人已经没有救了石中英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阿荣伯被害显然是为了他要告诉自己一件事那人怕他说出什么话来才杀人灭口。他噙着两行泪水缓缓站起身子咽声道:“阿荣伯是我害了你我一定会找出凶手来的。”咬着牙转身冲出小屋一路朝前进奔去。
※※※※※※※※※※※※※※※※※※※※※※※※※※※※※※※※※※※※※※
天色已经昏暗他一路奔行没人看到他的脸色他脸上神色悲愤激动铁青的怕人。他冲进书房书房里灯光明亮但却静悄悄的没有人声。只有一名伺侯茶水的使女在那里打扫看到石中英慌忙叫了声“公子。”
石中英问道:“爹呢”
那使女回道:“庄主和几位贵宾都在花厅入席了小蝉方才听庄主曾要总管去请公子呢。”石中英没待她说完已经转身冲出书房花厅里灯火辉煌老远就可听到独角龙王李天衍洪亮的笑声。
总管屈长贵就站在走廊上老远就看到石中英立即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叫道:“公子方才……”他脸上永远带着笑脸难怪石荣叫他「笑面虎」。石中英没理他加快脚步像一阵风般冲进花厅。
厅上酒筵方开两名青衣使女正在执壶斟酒。祝琪芬坐在下首她边上还空着一个位子。她听到脚步声立即站了起来娇声道:“大哥你到那里去了屈总话说你不在房里你坐下来咯。”
石中英根本没听祝琪芬的话他一直走到爹身边口中叫了声“爹。”目中突然挂下两行泪水他这举动使得席上诸人齐齐为之一怔。
石松龄手中还拿着酒杯正准备和崆峒掌门蓝纯青干杯看到石中英神色不好不觉愕然道:“英儿你怎么了。”
石中英垂泪道:“阿荣伯死了。”
石松龄放下酒杯注目问道:“阿荣死了你怎么知道的”
石中英道:“孩儿方才去找阿荣伯他正在自己做饭……”
石松龄讶然道:“不对呀为父因他上了年纪不用做事阿荣是个怀旧的人咱们庄上只有后院没有改建他坚持要住在那里但他一日三餐都是厨房里送去的。”
石中英愤愤的道:“爹大概还不知道阿荣伯生洁清苦不但自己做饭卜而且还要自己种菜他除了一锅糙米饭菜也只有一盘自己种的白菜……”
石松龄不信道:“这不可能为父也去看过他那小园里有一片空地他种了菜为父还说过他他说整日没有事做种菜锄土可以松松筋骨但一日三餐何用他自己烧”一面朝屈总管问道:“屈总管老管家的伙食是不是大厨房送去的”
屈长贵连忙回道:“是是这些年都是由厨房打杂的姜老七送去的。”
石松龄点点头又朝石中英问道:“阿荣是被谁害死的”石中英就把当时的经过情形说了一遍。他除了没说出笑面虎的话其余都说了实话。
石松龄双眉微蹩说道:“他说有活要告诉你但却没有说出来”
石中英点头道:“是的孩儿怀疑这是杀人灭口。”
石松龄捋须道:“不会有这么严重你听到一声冷嘿就赶了出去那是没看到凶手是谁了。”
石中英应道:“是。”
石松龄道:“此人敢在咱们石家逞凶胆子可算不小。”回头朝祝景云道:“景云兄这里你代兄弟敬大家几杯石荣随我多年兄弟要亲自去看看。”
祝景云道:“盟主只管请便。”
石松龄站起身道:“英儿你随为父去。”
祝琪芬跟着站起身来抢着道:“干爹女儿也去。”石松龄未置可否当先举步走了出去。
石中英紧随着爹的身后祝琪芬抢了上去和他走成并肩。总管屈长贵不待吩咐跟在三人后面亦步亦趋的相随而行。出了花厅屈长贵从一名庄丁的手中接过一盏纱灯在前面引路大家往后院而来。家人们看到庄主一脸凝重的朝后进走去他身后还跟着公子小姐一时不知道后进发生了什么事故但却没有一个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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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树林阴森一片黝黑。六合剑石松龄内功精湛黑夜之中双目神光炯炯又用目光一瞥不觉皱皱眉道:“这里怎么已有好久没人打扫”
屈长贵连忙陪笑道:“是是属下这几天忙着照料前面疏于督促他们就偷懒了属下明天就要人来打扫”说着抢前几步伸手拉开角门。
石中英记得自己进来之时。这扇门并没有关不知是谁关上啊跨出角门就可以看到一片菜畦和三间小屋小屋中已经点上了灯一扇松门也已合上灯光是从木格子窗里透射出来的。石中英觉得奇怪忍不住低低的道:“爹孩儿来的时候屋里并没有灯。”石松龄只是摆了摆手并未作声。
一行人穿过菜畦很快走到簷下屈长贵一手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左手一推木门呀然启开。这一刹那石中英不禁怔住了。那一间隘厌的小客堂里桌上点着一盏油灯灯光虽然不亮但大家看的清楚。一个身穿蓝布大挂的老苍头正坐在木椅上吃饭那人不是「老管家」石荣还有是谁他被突然而来的屈总管推开木门也不由的一怔急忙放下饭碗站起身来。
屈长贵推开木门立即站在边上那自然是让盟主进屋。石荣一眼看到石松龄一张满布皱纹的老脸上登时现出惶恐之色连连躬身道:“是……是老爷你……这时候怎么会到老奴这里来的。”石中英好像遇上了鬼魅。
他明明看到阿荣伯倒卧地上自己仔细的察看过他后脑是被一种歹毒的指力洞穿殷红的鲜血从耳后流到地上。人死决不可能复生他心头机伶一颤急步奔了上去一把抓阿荣肩头惊喜的叫道:“阿荣伯你没有负伤”人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他当然不能说「死」。
他虽然没有江湖经验但当他看到阿荣伯后脑被指力洞穿而死的人。依然活着心头已经感到事情大有蹊跷。他除了悲愤当然不会有什么惊喜。因为他在狄谷曾经跟一位名师学过易容之术他抓住石荣的肩头两人自然面对着面。如果此人经过易容当然瞒不过他的眼睛但在他凝注之下他失望了。阿荣伯脸上丝毫找不出易容的痕迹竟是如假包换的阿荣伯。
石荣被他抓着肩头惊异的道:“少爷你说什么老奴负了伤老奴好好的怎会负伤”连声音都一点不假。
石中英感到手指冰凉接着道:“但你……”
石松龄脸色已是和缓下来看了石中英一眼拦着话来含笑道:“阿荣没有什么老夫只是带着他到处走走经过后院顺便弯过来看看你哈你的伙食还好吧。”目光随着往桌上看去桌上放着四菜一汤和一小桶白饭。
四盘菜看中当然有鱼有肉另外两盘是小虾炒萝卜菲黄炒蛋汤是豆腐汤这菜肴并不算坏。石荣一脸俱是感激之色说道:“老爷这般关心老奴真是折煞老奴了一天三餐都是大厨房里送来的老奴本来说不用这样费事还是老奴自己到厨房去吃好了但姜老七执意不肯说是屈总管交待的他不送来反而成了偷懒了。”这话和屈长贵说的完全吻合。
石松龄含笑点点头道:“好饭菜凉了你吃饭吧。”他这话自然已有退走之意。
石中英道:“阿荣伯方才我来的时侯你不是自己在做饭么?”
石荣笑着道:“老奴方才不是告诉少爷晚饭还没送来么前是老妈子做的饭后来老爷当了盟主咱们庄上人手多了就由大厨房里做饭老奴跟随老爷这么多年从没自已做过饭少爷一定是听错了。”
石中英心中暗道:“阿荣伯明明说他自己做的饭自己明明亲眼看到烧的一小锅饭而且闻到饭的焦香和灶旁他炒好的一碟白菜难道还会有错这一定不对。”但到了此时方才亲眼看到的一切全成了假的他那里还能说得出话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石中英自然不信他不再多说伸手从屈长贵手里接过灯笼一言不发朝屋后厨房冲了进去。灯光照下狭小的厨房里自可一目了然。阿荣伯的尸体当然不见了连地上那滩血迹也已没有留丝毫痕迹。
厨房似乎经过打扫和整理不但地上干干净净就是灶上桌上都收捡的十分整洁。那一锅饭那一盘炒好的白菜此刻都不见了。土灶上还有些微温烧好的只是一壶开水。这当然不是梦事实摆在眼前使他有口也说不清但他心里明白这是有人布置的这人是谁呢当然就是杀害阿荣伯的凶手。
他怕阿荣伯说出他的秘密才杀以灭口又怕爹来了追查真相才布成了这样一个天衣无缝的骗局。此人能在短短时间中布置得不留丝毫破绽手法可说高明已极但他们还是留下了漏洞。这漏洞是什么就是自己。他们除非把自己一起除去否则自己总有揭穿他们秘密的一天。
正在他怔怔出神之际只听爹的声音已在身后温和的道:“孩子咱们回去吧。”接着一只温柔纤小的手伸了过去拉着石中英往外走去。屈长贵迅快从公子手中接过灯笼走在前面引路。
石荣弯着腰一直送出小屋神色恭谨的道:“老爷少爷小姐好走老奴不送了。”石中英跟着爹身后跨出板门只觉着这小屋菜畦竟然变成了阴森诡秘的鬼缄。平日忠诚勤奋的阿荣也成了阴森诡秘的胜影自己找不出一点证据爹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的。
石中英默默的走着甚至连祝琪芬拉着自己的手都毫无感觉。转角门他好像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叫道:“爹……”
石松龄蔼然道:“孩子你不会喝酒以后应该少喝一些酒能乱性中午你喝的太猛也太多了些。”没待石中英开口接着道:“琪儿你陪大哥去好好休息一回为父还得前面去应酬。”
祝琪芬点点头道:“女儿省得。”她紧傍着石中英柔声道:“大哥我送你回去。”石松龄先行走了屈长贵提灯笼一直把两人送到涵春阁才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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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房里祝琪芬柔顺的道:“大哥你还是躺一会吧。”
石中英睁大双目说道:“你当真我酒还没醒”
祝琪芬一双清澈如水的目光望着他婉然道:“但你……”她目光之中含着怜惜之色只说了两个字就没说下去。
石中英自然知道她想说“但你明明醉的很厉害不然怎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有酒醉的人才会有这样的错觉。”她没有说下去是为了不愿刺激自己。春娇很炔就了沏一壶浓茶送来放到几上很识趣的悄然退走。
祝琪芬拿了一个白瓷茶盏亲自倒了一盏茶送到石中英手中柔声道:“大哥你喝一口热茶也许会好些。”她一直认为他酒还没醒。
这也难怪一个正常的人决不会有这般奇怪的举动不用说这自然是酒精在作怪。因此她要亲自陪着他伺候的很小心很周到也很温柔体贴。石中英接过茶盏感动的道:“妹子谢谢你。”
祝琪芬婉然笑道:“不用谢大哥我看你还是去躺一会的好。”
石中英缓缓的喝了两口茶心情果然随着平静下来笑了笑道:“我不累妹子你到前面去吧。”
祝琪芬道:“我吃不下了还去则甚”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偏着头问道:“大哥你饿不饿”
石中英自然饿了点点头道:“好像有些饿。”
祝琪芬翩然站了起来说道:“我要春娇到厨房里去给你弄些吃的东西来。”不待石中英开口走到房门娇声叫道:“春娇。”
春娇应道:“小姐你有什么吩咐”
祝琪芬道:“你到厨房里去给大哥弄些吃的东西来要快些。”春娇答应一声转身往外行去。
石中英手中还拿着那盏茶只是怔怔的望着地板发呆。地板是黄漆的光可鉴人。窗帘在吹动着虽是暮春时节吹进的晚风还是有生寒意。祝琪芬轻悄的站起身走近窗下关上了东首两房窗户轻轻的拉上窗帘然后又回到原来的椅子上坐下。
她似是为了使石中英能够宁静下来他没开口她也没说话只是默默的陪着他。她真像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陪伴着丈夫一样。她当然不会是长舌妇常在丈夫心烦的时候碟碟不休。她本来是个又娇刁又活泼又带着些稚气的少女满心都是好奇但这回她却沉静得有如少妇。
她并没有追问他为什么会有这种离奇的想法奇特的举动那是因为她知道他喝醉了还没清醒。一个人酒醉之后往往会神志恍惚做出连他自己都莫名奇妙的事来。她自然不问的好让他好好的休息一回。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才划破沉寂。
春娇提着一个食盒进来放到一张桌上打开食盒端出四碟精美的菜肴和一锅热气腾腾的鸡丝面。放到牙着瓷瓶装了一碗面才欠欠身道:“公子面来了快趁热吃吧。”
石中英站起身走到小桌旁坐下回头道:“妹子你饿不饿”
祝琪芬嫣然笑道:“我才不饿呢你快吃吧。”石中英也不多说自顾自把一碗面吃了。
春娇看他吃的津津有味说道:“公子小婢给你再添一碗。”
石中英放下筷子摇摇头道:“不用了。”春娇赶忙送上一条热面中来。
祝琪芬站起身道:“大哥你早些休息了我该走啦。”
石中英脸上确实有些倦容又打了个呵欠但他用手遮着张开的嘴一面说道:“不要紧我还不想睡妹子坐一会再走不迟。”
祝琪芬眨动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笑道:“瞧你嘴里说不睡一连就打了两个呵欠还当我没看到么好啦还是早些睡吧我要走了。”说完翩然朝门外走去。春娇收起食盒过去替石中英铺好锦被然后又去关上了南首的两扇落地长门放下帘幕。
石中英打着呵欠挥挥手道:“好了不用你伺候了你也去睡吧。”
春娇福了福道:“公子晚安小婢那就告退了。”转身退出随手关上了房门。
石中英过去闩上了门闩脱下长衫一口吹熄了灯就在床上盘膝坐走闭目调息。他岂会真的如此想睡连打着呵欠那只不过好让祝琪芬早些离去罢了。阿荣伯遇害是自己亲眼目睹之事对方纵然巧妙的掩饰过去。爹和琪芬纵然认为是自己喝醉了酒尚未清醒但他自己心里明白他没有醉。这是一件毫无疑问的杀人灭口之事。
就算死的不是阿荣这件事发生在自己家里他也要查个水落石出。何况还有阿荣伯要说没有说出来的事其中似乎别有隐秘。正因为爹是当今武林盟主这件隐秘之事又发生在自己家里那人又怕阿荣伯说出来不惜杀人灭口就显得事情不同寻常说不定其中隐藏着某种阴谋。这一阴谋不是对爹不利就是和武林中某一件事有关。
石中英坐在床上但觉思潮起伏自然静不下心来。他当然也用不着真的静下心来调息他只是坐在床上等待时间而已。此时花厅里酒席纵然已经完毕但爹和几位老朋友可能还论茗聊天。自己的行动自然愈隐秘愈好不能让人家发现更不能惊动爹那么此时还不能出去。
一个心里有事的人坐在床上眼巴巴的从二更不到一直坐到三更这本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但他终于耐着心等到了远处不是传来三记更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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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候了。”石中英一跃而起轻悄的落到地上一个箭步掠近东首窗下轻轻推开半扇窗户身形一弓很快穿窗而去又轻轻的掩上了窗门。目光朝四外一扫便自长身扑起快得如同闪电一下就隐入花林之间。
此刻已是半夜更深入狰但东院门并没有关那是通向正宅必经之路。东院门外虽是一片山坡但因为这一带景色宜人因地制宜在花林中建了几栋精舍作为来宾居住之所。今天来的宾客除了祝景云住在爹书房里其余的人自然全都安顿在几处精舍之中。
东院门距离书房最近自然也不能关了。石中英知道要去后院只有两条路一是由东院门穿过三进正宅这当然不能走此刻虽是子夜每一进院落可能都有护院的人。第二条路那就是从山坡上去绕过庄院到了后院墙外再越墙进去这样就不虞被人发现。
主意既定就循着花林间的小路行去。为了小心起见他仍然藉着树林掩蔽一路耳目并用丝毫不敢疏忽。这原是他自己的家本来用不着如此小心。但他是为了进行调查阿荣伯被害之事而去对方能在极短的时间之内移尸灭迹做得不留半点破绽足见不是一人所为而且他们可能有一伙人。自己不知对方底细行动当然越隐秘越好。打草惊蛇反而会使他们提高警觉。
石中英一路耳目并用小心行进老实说他在狄谷九易名师十年苦练在他进行之中三丈之内别说是人就是飞花落叶也瞒不过他的耳朵但就在他闪入一条盘行山脚的岔路之际忽然听到从远处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之声。这脚步声少说也在八九丈以外听声音当在两人以上而且走的极快不过转眼工夫已经到了五丈来远。
石中英本已闪入岔路此时很快闪到一棵树后藉着暗影隐住身子正待举目看去。石中英听得出来这是八卦门掌门人高翔生的声音。第一个人正是总管屈长贵他走在前面自然是领路了。第二个果然是八门的掌门人高翔生。第三个人身材高大头戴着黑色毡笠而垂黑纱身上穿着一件黑袍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此人一身装束就使人有诡异之感。
石中英心头不禁暗暗一动忖道:“他们莫非……”他无暇多想急忙闪出岔路远远尾随着三人身后跟了下去。走没多久前面三人折入另一条小径。这条小径斜斜向上隔着一条小溪迎面一片松林之间隐绰绰出现了一幢楼字。
石中英曾听祝琪芬说过松林间的一座楼字叫做「听涛楼」四周都是百年以上的老松。就在前面三人走迎溪之际忽然从溪边一株大树上飘落一条黑影。只要看到他落下的身法此人一身武功已是江湖一流身手。
走在前面的总管屈长贵脚下一停压低声音问道:“如何了。”
那人也以极低的声音答道:“没有动静他好像已经睡了。”
屈长贵一挥手道:“走。”四人轻快的从一条小石桥上行了过去。
他们说的虽轻但石中英藉着树林暗影已经悄悄掩近自然全听到了。心中愈觉惊疑暗暗忖道:“这听涛楼上住的不知是谁高翔生屈长贵不知有何图谋”
心念转动立即施展轻功越过小溪避开正面一路穿林而入抢在四人前面掠上山腰一片平台的侧面再绕到听涛楼后面。这时一阵轻快的脚步已从前面石级走上平台到了听涛楼的前面。只听屈长贵的声音在楼外叫道:“桂香。”
接着灯光亮处一名青衣使女启开而出看到总管立即躬身道:“小婢见过总管。”屈长贵一摆手昂首朝里行去。高翔生和头戴毡笠的黑衣人举步跟着走入。只有最后一个身穿天青劲装的护院汉子站在门口没跟进去。
石中英轻悄悄的纵身跃上屋簷掩近后窗。只听楼梯响起一阵脚步之声那是三人已经上楼一齐进入中间一间起居室。接着但听那青衣使女的声音用手轻轻叩左首房门说道:“李帮主屈总管求见。”
石中英暗道:“原来这里住的是龙门帮李帮主。”他因那使女叩的是左首房门立即左首一个窗户移去。身形堪堪蹲下就听独角龙玉的声音「哦」了一声说道:“请进。”青衣使女推门而入先行点起了几上灯烛。
石中英因两扇板窗业已关起暗凝指力在木板窗上点了一个小孔凑着眼睛朝里看去。只见房中摆设精致独角龙王身披青缎长袍站在床前。总管屈长贵躬着身一脸堆笑的趋了进来连连拱手道:“惊扰帮主了。”
独角龙王点点头道:“屈总管好说不知总管深夜而来有何见教”
屈长贵连说「不敢」接着道:“在下是陪同高掌门人来的。”
独角龙王听的一怔急忙问道:“高掌门人现在那里”
屈长贵道:“就在外面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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