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神仙再踏前三步,保持和两人的距离,却仍没有出手。
只有身在局中的韩星,才感受到不老神仙对他强大的威胁,使他处处保留,不敢对无想僧用上全力。
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
似若他的一举一动,半点都瞒不过这虎视眈眈的观战者,只要自己一个疏神,对方就可以雷霆万钧之势,命中自己的弱点破绽。
不过韩星却不能出声抗议不老神仙站得太近,谁叫他之前托大,摆明不介意他们两人联手应战。
只不过不老神仙这种不顾身份的举动,着实让韩星恼火,一边旋风般向无想僧卷去,一边暗暗盘算着一定要给不老神仙一个教训。
无想僧见韩星旋风般卷来却容色不变,垂下头来,低喧佛号,一时万念俱寂,无思无虑,进入佛门大欢喜的禅道空明境界。
狂飙由四方八面旋风般卷来,及身一尺外而止。
无想僧像处身在威力狂猛无俦的龙卷风暴的风眼中,四周虽是无坚不摧的毁灭性风力,这核心点却是浪静风平,古井不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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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是一股沛然莫可抗御的力量,把他向前吸引过去。
无想僧把无想功提至巅峰境界,眼低垂,身旁眼前发生的所有事物,尽当它们是天魔幻象,毫不存在。
纵是如此,那股大力仍把他吸得右脚前移了半寸。
只“见”韩星似魔神由地狱冒出来般在前方升起,一拳往他击来,变幻无穷,似缓实快。
无想僧这时眼神内守,理应“看”不到韩星,由此证明了禅心给韩星以无上的精神力量,破开了一丝空隙,“侵”了进来。
无想僧保持禅心的安静,两手扬起,鼓满两袖气劲,由内往外推去。
“轰!”的一声气劲交击。
无想僧身不由己,往后飘退,又落到另一屋宅“人”字形倾斜的瓦背上,还踏碎其中一块瓦,方才站稳。
韩星代之立在他刚才站的屋脊处,冷喝道:“好!这种全力施为的感觉着实痛快。”语音才落,天地色变。
无想僧忽地发觉整个金陵城都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了他和韩星,后者正一拳向他击来。
韩星似若在极远处,但又像近在眼前。
那种距离上的错觉,以他坚若盘石的禅心亦不由起了个小涟漪。
波动一发不可收拾,席卷心神。
前前后后无数股力道,把他往不同方向拖拉撕扯。
他一声禅唱,谨守着有若在风雨飘摇、急流巨浪的大海中内挣扎求存那一叶小舟般的灵明。
耳际同时异响大作,宛若真的置身于万倾汹涌澎湃的波涛中,换了别个定力较差的人,早心悸神来,不战而溃。
其实无想僧早有应对这种精神攻击的经验,那就是他之前两番挑战庞斑的时候,曾亲自感受到的嫡传自魔宗蒙赤行精神战胜物质的魔门奇功。这发现着实让无想僧吃惊不少,要不是他多年禅定功夫了得,必然会为之动摇,只不过也着实让他生出不少疑问。
因这魔门奇功乃蒙赤行所创,当今世上应只有庞斑一人学会,这人不用说肯定不会是庞斑,难道这人是庞斑的徒弟?肯定不是方夜羽,不过方夜羽自称庞斑次徒,难道这人是庞斑首徒?要是庞斑真有这么个徒弟的话,那可大大不妙。只不过庞斑的徒弟怎么也不像会扮薛明玉啊!
实在想不通后,无想僧也干脆不想,一阵梵唱诵经的声音,似由天外传来,又若由无想僧口中传往天外,悠扬而不可即。弥漫全场的魔森之气,亦要削弱了三分。
无想僧优美雪白的手弹上半空,化作无穷无尽的手势,接着骈指如戟,轻描淡写地朝前点去。
指势甫发,他全身袍服都鼓胀起来,呈现出无数的波纹,同时随着指劲周遭涌起无数气旋,往前涌奔而去。
就在韩星和无想僧施展出最凌厉的杀招的时候,不老神仙大喝一声,冲天而起,一掌印向韩星后背。
看着势头,恐怕当韩星跟无想僧拳指相接的时候,不老神仙的手掌亦会在同一时间印在韩星背心上。
观者见状无不心中不忍,任这‘薛明玉’武功再高,同时面对两大宗师一前一后的最强杀招,也是有死无生,纵是庞斑亲来怕亦好不了多少。
此时所有人好像都忘了,这‘薛明玉’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采花淫贼似的。这里一方面除了因不老神仙的行径实在让人不齿外,还有‘薛明玉’一路表现出来的武功,着实让这些人禁不住心生敬佩。从他和无想僧交手以来,‘薛明玉’只使出了一脚两拳,他们虽未处于精神攻击的中心,没有看见那些可怕幻象,但人人都生出厮杀得日月无光的感觉。如此武功,怎叫这些武林中人心生敬仰。
现在眼见这么一位武学宗匠,即将死于不老神仙那种卑鄙的手段,怎叫人不叹息。
“波!”
“轰!”的两声气劲交击。
就在人人都以为‘薛明玉’必死无疑的时候,却见本应是三人中最安全的不老神仙“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直接倒飞出十多步后才堪堪站稳,面色苍白但随后又马上恢复正常,只不过任谁都知道他受伤不轻。
而韩星亦倒飞出去,但落地时步法不乱,并借着退势闪电般后退越屋过舍,往南掠过里许之远,在众人还没来得及追赶的时候,竟又自觉地飞了回来。
只有无想僧卓立于瓦背之上,竟是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
韩星看也不看怒瞪着他的不老神仙,卓立无想僧对屋瓦脊上,抱拳道:“无想功果然厉害,我虽以干坤大挪移之法将大师侵入我体内的气劲尽数转移,但如此庞大的功力遽然攻入我的经脉之中,亦使在下颇为难受,只得借飞遁之术化去余劲,可千万不要误会在下意图逃走。”
无想僧和不老神仙的瞳孔一缩再放,心中齐叹:“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事实上,当他们同时击中韩星的时候,便已感觉到不妥。
无想僧只觉韩星那看似威力无穷的一拳,竟是那么虚弱无力,任有他的内劲狂风暴雨般攻入韩星体内,那时无想僧还在想这家伙是不是蓄意找死。
而不老神仙,在击中韩星背心的时候,却是感觉到一股夹杂着佛门正宗心法,和魔门诡秘心法的诡异内劲攻来。一个不慎下,便吃了个大亏。
事实上,不老神仙会吃此大亏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身为宗师却出手偷袭,哪怕他认为对采花贼不需讲江湖规矩,也不由得有点赧然,力量也就使不足十成。
这种情况下,遽然对上韩星夹杂无想僧的庞大内劲,不吃个大亏就有鬼了。要不是人的背部实在不是什么适合进攻的部位,他能不能保住性命都说不准。
韩星这卸力之法的道理看似简单,实质非常冒险,假设他预计出错,不老神仙虽用气势紧罩着他,但最终没有没有出手偷袭。那韩星全盘接受了无想僧的内劲,却无法在短时间之内找到卸劲对象,必然会被无想僧庞大的内劲震得筋脉断绝而死。
于由此可见高手争锋,胜败实只差一线,谁犯错误,谁就要惨承苦果。
韩星又道:“现在应该不会再有人阻我们单打独斗了,大师出招吧。”
无想僧却摇头叹道:“刚刚施主其实大可顺势离开,我们想留也留不住,所以这战不打也罢,贫僧不会再为难施主,也请施主不要对在座诸位打开杀戒。另外,贫僧想问施主一个问题。”
韩星微微一笑,道:“问吧。”心里其实已经知道无想僧想问什么。
无想僧一声佛号,问道:“敢问阁下是谁?”
韩星心中暗忖果然是这个问题,然后嘿然道:“大师不早就认定在下是薛明玉吗?”
无想僧摇头叹道:“现在贫僧要是还把施主当成薛明玉,那贫僧就是笨蛋傻瓜了。”顿了顿又道:“不过施主长着一张跟薛明玉一模一样的面孔,肯定跟薛明玉不无关系,该不会真是薛明玉的孪生兄弟吧。”
韩星哈哈笑道:“当然不是,薛明玉有何资格当我的兄弟,那孪生兄弟一说不过顺口瞎扯。”顿了顿又道:“不怕坦白告诉你们,薛明玉不久前已经死了,他临死前被我恰巧遇上,将这张北胜天所做的人皮面具交托于我,并嘱我完成他的遗愿。我现在就是去完成他的遗愿。”
他的话真假参半,教人无法分辨。尤其将薛明玉的死亡时间说成笼统的‘不久前’,是要故意误导颜烟如,让她以为薛明玉是几个小时前的才死的,而他刚刚才继任薛明玉的身份。
而且自他强势击伤不老神仙后,他的举动言语便一直把八派之人压得喘不过气来,震慑全场。一言一语皆有种使人信服的力量。
无想僧叹道:“原来如此,是北胜天所做的人皮面具吗?难怪一直以来都没捉到他。”
而颜烟如则像给人当胸打了一般,跌退两步,全赖抢前来的云素扶着,才不致跌到地上。
众人心中一阵不忍,事实上他们都明白,一直支持着颜烟如的力量就是报仇雪恨,现在知道薛明王死了,换了谁都会六神无主,一片空虚。
就在众人暗暗讨论韩星的话的真假的时候,韩星已经知道事情应不会再有什么波澜,心中大定后,乘机欣赏着云素,饱餐秀色。
云素一面担心的看着颜烟如,感应到韩星的目光,朝他瞧来,目光交触下,芳心升起难以形容的感觉,竟吓得垂下目光,暗念降魔经。幸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韩星身上,没有留神她的情态。
韩星见得云素娇羞的样子,不由得心中一荡,暗忖虽然她是出家人,但看来即使自己正面追求并非全无机会。又想到若能被她那双修长的玉腿夹着腰杆,肯定是人生一大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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