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方一开口,才惊觉自己连声音都带着抖,花无语哽了哽,才艰难的吐出这三个字。原以为自己对那人的感情是爱是怨,也恨而不得,直到见到这个似是从天而降的女子时,她才惊觉到自己对那人除了爱恨怨之外,竟还有惊与惧。
原以为自己已死过一回,就算自己对那人的感情一直放不下,也总会淡掉一些,哪知一觉醒来竟是不淡而增了。花无语捂着“!!”直跳的胸口,转身背对着来人,深怕自己此时的异样被那女子查觉。
时间紧迫,来人也不多话,直接简洁的道明来意:“姑娘不必知道奴婢是谁,奴婢只是来给姑娘带句话的,爷说,若姑娘再不乖乖听话,姑娘的幼妹只怕就得进军营去做营生了。”
一阵风过,帐外模糊的身影已经离去,只留下床上呆呆楞住的花无语 。
花无语楞楞转头盯视那人影已消失的方向许久,才慢慢的闭上眼,在心中轻叹一声:何谓求死不能?这便是了吧!
听到那句“姑娘若再不乖乖听话,姑娘的幼妹只怕就得进军营去做营生了”,她原本惊跳的心奇迹似的平缓了下来,脑中是空白一片,平静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诡异。这难道是她将自己冻了一场,险些没命落下的毛病?她轻簇柳月眉,徐徐抬手按上胸口,求生不能自在的活,求死死不得,她不是该觉得痛苦万分吗?可是她现在痛吗?
她扪心自问……
痛的!只是痛到极致已经麻木了。无语在心中对自己轻道,脑中却突然浮现出轩辕孝天焦急的脸,感觉心中一丝温暖正在缓缓流动,慢慢滋养着她被伤的冻冷龟裂的心房,仿佛琼汁仙露一般让她已千穿百孔的心长出新的血肉。
她……爱上皇上了吗?花无语眉头皱的死紧,半响过后,才轻轻的呼出憋在胸口的一口气,眉头慢慢的松了开来,她对着床帐露出一个凄美虚幻的笑容。
不!她在想到皇上时不会心跳加速,不会兴奋,不会激动,不会想落泪。对那人却是不同的,她在想到他时会激动,会心跳加速,会辗转反侧,会夜不能寐,会心痛落泪。对皇上,她只有感动,只有感激,感动他对她的好,感激他对她的好……(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tore)
回想几个月前,她还在为每日失身于皇上而痛苦,为公子不爱她而痛苦,甚至想一死了之,就是一天之前,她还曾为了那种彻骨的痛苦让自己在春寒之中吹冻了一夜,可此时一觉醒来,心痛虽仍在,却已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是习惯了心痛了吗?还是皇上对她的怜爱让温暖了她?
殿门口传来的细微声响,惊回了无语飘远的思绪,“谁?”她虽知来人一定会是宫中的婢女,却仍忍不住出声确认,经过刚才那位不明女子神出鬼没的来访,也实在不能怪她疑神疑鬼了。
听到无语的声音,脚步声迅速接近,随之传来的是言嬷嬷苍老而关切的声音:“娘娘,您醒了么?身子可觉得好些了?”
床帐撩起,明亮的光线让无语不适的眯起了眼,“现在什么时候了?”
“寅时末了,您睡了快有一天了,可是觉得饿了?老奴马上让人为您端些吃食来。”言嬷嬷指派着几个无语看着眼生的宫女出门办事,内殿里只留下以前一向在外殿负责扫洒的几个宫婢。
进宫以来,无语虽对任何事都不上心,但对惯常侍候她几个婢女还是熟记在心的,眼见熟悉的面孔全不见了,不由就有些奇怪:“嬷嬷,紫月,紫蕊她们呢?怎么不过来侍候?”
言嬷嬷闻言,满是褶皱的脸皮抖了抖,她看了床上的花无语一眼,似下了重大决心般,双膝一软便向无语跪了下来,“求娘娘救救紫蕊,紫月等人。”
花无语惊讶的眨了眨眼,随即便醒悟过来,“是皇上将她们关起来了吗?”
言嬷嬷头也不抬的附在地上道:“奴婢等没侍候好娘娘,受罚原是应该的,紫月、紫蕊与在内殿侍候的太监宫女共十二人,已被皇上下了天牢,定于明日午时午门处斩……
“他们会没事的。”不待言嬷嬷说完,花无语便轻轻的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言嬷嬷是这宫里的老人了,不会不知道少说话多做事才是宫中的生存之道。她相信轩辕孝天信任言嬷嬷的,之前不觉得,今晨看到了轩辕孝天对她的关切,有些事便很容易想明白了。在宫中这三个多月,她虽对任何事都不怎么上心,却并不是毫无所觉,入宫三个多月,她得到轩辕孝天的独宠,可说是宠霸后宫也不为过,但这三个多月,她除了皇后与淑妃,其她妃嫔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这其中,轩辕孝天起了多少作用不言而明。言嬷嬷平时一向仅言甚行,轩辕孝天在这朱凤便是天,在这皇宫更是,他要惩罚几个侍候不利的宫女,今日若换做别人,言嬷嬷只怕不会多说半个字,现在却会为那几个宫婢求起她来,是看她软弱好欺负吗?还是人在这宫里活久了,终是逃不过对权欲的追求,打上欺主的主意了?
哼,她虽无心在这宫里争什么,可也别忘了她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春满园是什么地方?那是女人的修罗场,更是个龙蛇混乱乱到不能再乱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呆了三年,她还独占着春满园里的“皇帝”──轩辕毅,见到,遇到的明争暗夺,明枪暗箭还能少吗?若妄想欺到她身上,那也只能怪言嬷嬷自己老眼昏花了。
花无语撑着床慢慢的坐了起来,看着言嬷嬷梳着精致发髻的头顶,低头沈思了一会儿,才指着一名立在不远处的宫婢道:“我记得你叫彩荷对吗?”
那被花无语点到名的宫女先是一愣,回神后慌忙跪倒在地,惊惶的回道:“奴婢是彩荷,娘娘有何吩咐?”
“我记得你跟紫蕊颇为交好,去天牢跑一趟的差就交给你吧。”若不是有一次见到紫蕊与彩荷颇为亲密的交谈,她也不会点名彩荷去办这事。“你先去我梳妆台下的箱子里取两百两白银,送到天牢交给牢头,就说是我赏的。紫月、紫蕊侍候我也有些时日了,这次我得病是我自个儿不小心,也怨不得她们,听说天牢阴冷潮湿,鼠蚁乱窜的,紫月、紫蕊那几个丫头在我这儿都是个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怎么受得住那些苦,让他们多添点饭菜,添床棉被吧,你让她们安心再呆一晚,明早就能回来了。”
彩荷闻言,先是极快的瞄了仍跪在地上不抬头的言嬷嬷一眼,又抬头惊讶的看着花无语,见花无语对着她肯定的点头,她才笑开了脸,开心的磕了个头道:“奴婢谢主子恩典,奴婢这就去办。”说完飞快的起身走到离床不远的梳妆台前,当着满屋子人的面弯腰开了梳妆台下大箱子的盖子,自一箱的银子里取了四个大银锭,复又将银箱盖了回去。
她拿着四个大银锭转回到花无语身前,给她确定自已手中的银两,花无语只笑着点了点头便打发她出门办事去了。
彩荷出门后,花无语即没叫言嬷嬷起身,也不出声,就那么坐着,低着头,象是想事情出了神,任着一屋子人眼象是脱了闸的饿兽,带着贪婪飘向那张梳妆台下的箱子。
时间慢的像被面糊糊住了一般,缓慢而难煮,不过一刻锺不到,言嬷嬷的跪着的身体便已开始发抖了。
有时想要让人曲服,并不需要严刑逼供或是费尽唇舌,对聪明人来说,沈默就已经够了,特别是明白的聪明人。
“娘娘……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言嬷嬷惊惶的求饶声一出,一屋子的太监、宫女先是愣了愣,接着便全吓的跪了一地。
看着跪了一屋子的人,无语宛尔的捂唇轻笑,“呵呵……真是不经激呢,你说是不是?言嬷嬷?”
“……娘娘……娘娘饶命,老奴该死,求娘娘看在老奴这几个月服侍您尚算尽心尽力的份上,饶老奴一命吧,娘娘。”言嬷嬷此时心中后悔的肠子都差点青了,想她在宫中多年,自认为眼光一向很准,没想到这回竟会栽在花无语身上。本以为花无语会是颗软烂的小柿子,那知这软烂只是柿子的表象,里面全是包了玄铁的金刚钻,别说是啃了,就是她化身为三味真火只怕在她身上也讨不到半点便宜。早知如此,打死她也不敢在这么精明的主儿身上动心思啊。
无语拥着被子曲腿而坐,纤指轻点着下巴,似笑非笑的侧头看着言嬷嬷,道:“将一切的罪责归结给紫月、紫蕊她们,将自己的人手换进我宫里,是想孤立我呢还是想掌控我?你说我若是将此事告诉皇上,你该得个什么罪受呢嬷嬷,若是我再毒点告诉皇上,我会生病全拜嬷嬷所赐,不知道明天的刑场上,嬷嬷您该得个什么样的刑罚呢?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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