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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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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诱

小说章节

第一卷 第一章 魔轮开始转动
第二章 道法自然
第三章 我的英雄时代
第四章 难忘的似水流年
第五章 鲁迅公园的早晨
第六章 上海慈爱医院
第七章 “小”妹妹思滢
第八章 不可阻挡的好运气
第九章 让人哭笑不得的连老头
第十章 “可口”的美女花
第十一章 “老活宝”连老头的报复
第十二章 勇救佳人
第二卷 第一章 四个女人闹天宫
第二章 “苦命”的“超级大帅哥”
第三章 狂童之狂也且
第四章 天使还是魔鬼
第五章 万道之本,我性故我在
第六章 凡农家者流,播种常例不可违
第七章 心兰的故事-无欲之冬
第八章 突如其来的车祸
第九章 花园中的龙虎斗
第三卷 第一章 与唐心虹的午后
第二章 浪子的“道”
第三章 “金属天堂”
第四章 水边的阿蒂丽娜
第五章 舞台上的性秀
第六章 摇滚中的破宫
第七章 狂暴的“轮奸”
第八章 舞台上最后的疯狂
第九章 疯狂的性秀场
第四卷 第一章 荒唐的情欲放纵
第二章 刹那芳华
第三章 于清心处论禅机
第四章 久违了的连老头
第五章 以茶论道
第六章 “天人合一”的功夫茶
第七章 “斗茶”之趣
第八章 茶道近“禅”
第九章 暗香浮动月黄昏
第十章 做爱的经济学分析
第二章 清夜无尘,月色如银
第三章 无锡明湖大酒店的服务生
第四章 “子系中山狼,得志更猖狂”
第五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凤流
第六章 波尔多的干白葡萄酒
第七章 浪漫混血儿的雪白肉体
第八章 得偿所愿的风流鬼
第九章 亚马逊河上的璀璨阳光
第十章 断臂的“维纳斯”
第十一章 “老顽童”贝南特
第六卷 第一章 中国的林雪峰
第二章 温柔的东洋女子
第三章 现代“御朱印船”
第五章 狩猎船出港
第六章 摇摇欲坠的钻石帝国
第七章 鄂霍次克海上的打猎
第八章 拥抱八千八杭州。
第九章 王大卫对纳尔逊的怀疑
第七卷 第一章 纳尔逊的挂牌仪式
第二章 绝代佳人
第三章 接风宴
第四章 难以抗拒的诱惑
第五章 风流韵事
第六章 令人销魂夺魄的女人
第七章 泰国芭堤雅的实习
第八章 刘翠兰和黄丽丽
第九章 暗夜中的初次堕落
第十章 难逃此劫
第八卷 第一章 纳尔逊的真面目
第二章 船长室内的激情
第三章 虎口拔牙
第四章 两千亿日元的钻石
第五章 夜晚的“北斗丸”
第六章 日本政界的隐忧
第七章 内阁调查室在行动
第八章 河岛太介
第九章 奇妙的“艳遇”
第十章 鹊蓝饭店
第九卷 第一章 北见山地“鸿之舞”
第二章 路上的劫匪
第三章 会面
第四章 工商银行支行行长
第五章 温裕光的手段
第六章 开张接客
第七章 黑云压地
第八章 俞玲的遭遇
第九章 无法挣脱
第十章 竭力争取
第十卷 第一章 得意的李文倩
第二章 谢灵雨的证词
第三章 逃过一劫
第四章 孙倩逃跑失败
第五章 谢灵雨和关长山
第六章 黑红色的烈焰
第七章 悬念
第八章 日本“慰安妇”
第九章 御殿场的东富士演习场
第十章 威士卡圆木酒桶
第十一章 “补天”之计
第十一卷 第一章 武装直升机
第二章 置于死地而后生
第三章 河岛泰介与津田直亲
第四章 多田直志的处境
第五章 途中
第六章 陷阱
第七章 承诺
第八章 救命稻草?
第九章 蓓倩和许部长
第十章 “鬼”
第十二卷 第一章 原始的肉欲
第二章 海地联手
第三章 福建旧镇
第四章 美人计
第五章 欧洲商人
第六章 肉体大餐
第七章 初识贝尔特
第八章 虔诚的女人
第九章 怪异的眼光
第十章 求婚
第十三卷 第一章 香港之行
第二章 餐桌上,商场中
第三章 马县长的电话
第四章 悬崖勒马
第五章 冷傲李凤师
第六章 夜色
第七章 堕落
第八章 替代用品
第九章 蒲洁和趟志刚
第十章 汪月如
第十四卷 第一章 好梦易散
第二章 蒲洁的烦恼
第三章 第二个笑容
第四章 感触
第五章 办公室艳情
第六章 热切的女妖
第七章 突然造访
第八章 思想斗争
第九章 破镜重圆
第十章 贝尔特
第十一章 车祸、流产、珍妮
第十五卷 第一章 肉体圣餐
第二章 娇美的菊花
第三章 孙凌、亚速尔和冷傲
第四章 心甘情愿
第五章 鸳梦重温
第六章 法律束缚
第七章 李凤师的电话
第八章 全面终结
第九章 日本∶突出重围
第十章 残杀
第十一章 菱刈
第十六卷 第一章 间谍
第二章 间谍
第三章 多田直志
第四章 猎取人头
第五章 莫斯科
第六章 现实意义
第七章 含羞草俱乐部
第八章 激战后的暴富
第九章 神出鬼没
第十章 秋吉猛久
第十一章 汽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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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诱
作者:琴清
第二章 浪子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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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摧残,一直到死。想明白了这一点,一切都能泰然处之。

但我不同,因为我的本质是一个浪子。

古有良训:浪子回头金不换。古时的浪子大概是指染有某些恶习的无业游民,然而,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干百年的世事变迁又为这个词注入了全新的内涵,今天,“浪子”又成了放荡不羁、个性刻意张扬的一类人。于是在物欲横流的时代里,这个词愈显得刺激与浪漫,浓浓的诱惑色彩里又杂些迷幻的光影。

因此便有人幻想成为浪子,他们心灵的骚动源于一时厌倦于周遭的庸俗。他们豪气干云,背上简单的行李,只身一人去游历河山,感受都市,然而他们只是以好奇的心态尝试孤独,体验生存的本能及生命的内涵。其间有多少是为理性的思考和哲学的关怀,又有多少是对文化的关注及情感的回归呢?

可惜他们在那块土地上走得太急了,走得太动情了,还未及一一定位,薄薄的一层情感沉淀已经不起廉价的宣泄。

但我不同,因为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子,更因为我像苏格拉底对一切都一无所知。虽然活了近三十岁,但是眼前还是日日常新的新世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也不知道为什么而去摸索求探……

这一切的一切世人都有过各种的解释,单没有一种我能够完全听懂。我是如此的无知(或者说不了解)所以常人对于生活的一切厌倦都与我无缘。沧桑世道就是这样。

也许换一种方式来讲,会更好一些。

我深深地了解,做浪子不是为了哗众取宠,也不是去刻意地经营一种神秘的深沉,更加用不着饱经风霜式的自负或者傲物凌人。

一般的人过了“年少轻狂”的阶段,就会渐渐发现做浪子有点力不从心,他们不得不开始怀疑当初的抉择,最终会想或许应该留下些路标,好下至于将来进退两难。他们知道回头是岸,于足又走得从从容容,虽不必担心前方荆棘满途的原野上能否柳暗花明,却亦不能欣喜于艰辛跋涉后的绿草茵茵。(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tore)

当昔日的激情耗尽,当那块土地开始向他索取,他们开始自觉地思索一直不自觉寻找的东西,于是既无法摆脱精神亦无法摆脱非精神的存在;无法摆脱游离于世俗与超脱间的自我,亦无法摆脱对随波逐流的无奈以及对无奈的失落。

我不曾浪迹天涯,但许久以来,我一直试图解读萦绕心中的那份侠客梦,开始总以为侠客是一种幻想,于是一直逃避,后来才渐渐发觉是因为逃避而幻想,最终才有了侠客浪子。

我一直倾心于侠骨柔情的金庸,他笔下的人物虽漂浮在不知方位的虚空,可我总能亲切而默契地认同。虽是虚幻,却在一个精神层面上完整而永恒地突显了被潜抑的渴求,无奈和对无奈的失落在这儿寻求着各自的平衡。

文明渐渐走进,现代人对蛮荒的遥远记忆已留存无几,却又久久不能割舍。

原来生命的核心本是莽苍苍的自然,所以浪子并非一定要去浪迹天涯,在精神世界的天涯海角营造浪子的心境,或许更不容易被周遭同化。

浪子的心境便是要领略一种深层次的孤独,却又要温和、自在地活在繁华喧嚣间。遁入空门的佛家子弟、云游四海的道士不是浪子;厌弃红尘,消极避世的王维、陶渊明不是浪子;以孤独作茧,躺在茧里作蛹,仅以一种寄托作为出气孔的八大山人更不是浪子。

浪子的心灵深处永远留给自己一个空白空间,它有着单纯和执着织成的栅栏,即便有心人让栅栏里鲜花璀璨,在浪子心中,远不如苍白依然。

小时候,国文老师跟我们说,寂寞就是孤独,孤独便是寂寞。有一天,当我擦亮惺忪的睡眼,开始读人生这部书时,下禁有些愕然寂寞太易,孤独太难!

为吾生须臾感叹,为似水流年留连忘返,随随便便心情不佳,为花谢月缺伤感,在一个细雨霏霏的季节、在匆匆的月台送走匆匆的朋友、在飘雪的街口为一束凋零的玫瑰秉烛。

所以,寂寞太易。

国文老师的话倒像是极其朴素地描述了一种大彻大悟后的禅定,尽管并非也的初衷。

未参禅时,山是山,水是水;参禅时,山不是山,水不是水;禅悟时,山亦是山,水亦是水。

禅定是一种返璞归真的境界,是人类灵魂深处的梦呓。

禅定为形与意的统一,自然而然地充当了一切形的量度。

浪子毕竟不是不染人间烟火的得道高僧,苛求不来禅定的洒脱:浪子亦是凡夫俗子,要区别一种凡夫俗子与另一种凡夫俗子,寂寞就不能等同于孤独。

寂寞足一抹忧郁的云,聚聚散散仍是一片一片,处于二维的概念体系里,于是我们很难意识到两种乃至多种寂寞感的交织。

孤独则完全是一个三维概念,在陌生的群体里,你说没有人和你谈得来,你宁愿一个人悄悄地缩在角落里。你的心此时被孤独深深包围了,被有容量的三维实体密封了,心囚于孤独的圈图里,你无力自拔,你无意自拔,这便是典型的八大山人式孤独。

然而若把那个三维实体置于心牢中,用你的心去密封孤独,这时,浪子也便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一种深层次的孤独。这一片空间是外人永难涉及的秘地,它只属于自己,偶尔渗进去的淡淡怅惘、点点悒郁,都将是予你心田无与伦比的滋润。

无论大众化的浪子怎么定义,在我心中,浪子已成为人们内在精神的一种象征性符号,浓缩在现代文明的一隅,定格于一小批现代人荒诞的期盼。或许有一天,当我们厌倦了远占的遗迹。当我们今日的文明业已废墟一片,生命才能更和谐地融于自然。

但无论如何,我是一名浪子,并不是因为我感到孤独或者寂寞,而是因为,我生来就是“浪子”这就像“道”之所以是“道”并不是因为它正确,而是因为它天生就是“道”只有顺从它,你才有可能获得人生的真谛!

我陷入了玄思的奇妙时空中,而唐心虹则像一朵散发芬芳的九月雏菊优雅地坐在我的面前,我从她身上感到的性感欲,就如风一样捉摸不定。它从我的心口处散开,就如山野上的风。这个时候,我只想倾听她的声音,正如过去的这种时候我渴望和外面的世界合为一体,溶化到天地中去。假如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那实在是太寂寞了这个没有思滢和琴书陪伴的下午并不寂寞,它充满了许多美丽的事情。

后来我就和唐心虹去跳舞了。

唐心虹的舞跳得非常之好,她的舞步不仅节奏分明,而且明显带有一种旋律感。这是一种很高的境界,舞步有了旋律的感觉,跳起来就不再是简单的节奏摆动,从而产生了多样化和丰富性。一时间我在这样的舞动中迷醉。

舞场里面的灯光也就在这样的时刻,及时熄灭了,我说的是完完全全地熄灭了。一切都立即陷入了浓重的黑暗,只有唐心虹身上散发出来的美妙香味儿在浮动。

这一刻好像足梦幻,我无法确切描述自己的心情,我想说:“假如我是一只孔雀,我要用一千只眼、看着你。

假如我是一条蜈蚣,我要用一百只脚、追踪你。

假如我是一个章鱼,我要用八只手臂、拥抱你。

假如我是一只猫,我要用九条性命、恋爱你。

假如我是一位上帝,我要用三个身体、占有你……“这样的香味儿一定是从唐心虹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它在黑暗中和大提琴奏出的优美旋律一同起伏着。

渐渐地这香气与唐心虹的呼吸混合在一起,在一种嘈杂的宁静中向我涌来。

我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嘴唇,向黑暗中我所搂定的这个精灵贴去,结果我贴住了一个光洁而饱满的额头。与此同时,唐心虹将整个身子都向我靠了过来。她的躯体轻软而温热,像黑暗中撕下的一片。她在我的耳边吃吃地笑了,这时候的感觉是我的身体像水一样融化了,与音乐和黑暗以及起伏着的香气淌到了一起,搅拌在一起。那股香气像是一根绳索一样的东西,游进了我的体内,又将我的内脏紧紧地绞住,然后一古脑儿地拖出了我的躯壳。我就像一个空心人似的在舞池里飘荡。

终于夜了。

唐心虹因为要去接韩晶晶,所以先走了。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不打算早早回家,所以走出江南楼后,独自往外滩走去。

都说夜晚的外滩是最美丽的,每当华灯齐放,一座座精美的建筑就变成了水晶般的宫殿,与黄浦江东岸的东方明珠遥相辉映,美不胜收。

可是,这样美丽的外滩,通常很难让人心动,不是它不能,而是你不敢。外滩的高贵和骄傲,是上海其他任何地方都难以比拟的。那气宇轩昂的建筑、那耀眼璀璨的灯光、那雍容沉静的江面、那华丽雄伟的游船……一切的一切都骄傲地注视着你,没有足够的自信,你很难从容行走。

所以,对外滩的喜爱就像一场水晶之恋,美好而易碎,你只能仰慕,偷偷喜欢。

只有爱情中的青年,可以坦然面对这片辉煌,心无旁骛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迎着江风依偎着,倾诉衷肠。

我坐在一片花坛前,明净的月色白天际一泻而来,清风扑面,花香袭人,心情便也顿时清朗起来。

四周遍布着无数的小草和树丛,甚至有一洼清水碧波微澜,明月荡漾之中,绿叶飘摇,偶有几只青蛙跳跃,颤动刚刚绽放的小荷,犹如少女羞涩的窃笑,在池塘里传递着喜悦和躁动,微风轻拂,柔柔的抚慰,心中油然而升的情愫在夜空里随之而散漫,漱玉含香,人也如醉。风影婆娑,柳叶如歌,白天的喧嚣消融于顷刻之间,也梦也幻的是一袭轻泻的白银,装点着夜色的宁静。

席地而坐,凝视着皓月嬉水,听几许鼓噪的蛙鸣,然后恰然自得,这颇有些孤芳自赏的嫌疑,虽然此生已注定与孤芳无缘,但孤独与寂寞,或者说是一种孤傲,似乎成就着某一种希冀,陪伴着我的思绪,任由我一意孤行。我喜欢这样的静谧,并在这静谧中遐思、畅游,追寻着飘逝的晚风,与虚无同行。

万阑寂静之中,心也平和了许多,竟然童心未泯,投石掷水,涟漪轻扬,月光如流,宛如飘逸的纱裙,洁白的在飞翔,那夜空中的浮云,悠然的在游移,从遥远的天际里向我漫来,看见了,我看见了那浮云的轮廓、看见了白色的纱裙、看见了在云朵里翩跶的身影,还有那童真的歌声,欢快的在飞扬。

几滴露珠飘落下来,跃然于小菏的红叶,晶莹的亮光,让我想起了那几支小小的红烛,烛光里衬映着虔诚,满怀着祈愿和祝福,燃烧着一颗悸动的心灵,从陈旧的老屋里走来,那是一生的守侯,幻作一首悠扬的情歌,在空蒙的月色中飘扬。月光因此而明媚,并在明媚中与烛光一起燃烧。

也许再没有烛光了,于明净的月色之中,看小菏鲜艳的绽放,亮丽的殷红依稀跳跃着明火,释放的火花依然点燃着心中的渴望,我渴望那星星之火,能穿越夜空,捎上我的问候,不灭于老屋的情怀,陪伴我永恒的情爱。童年的歌谣,必将永远的回荡。

夜风吹拂中,只有月光在不卷地流泻,在歌颂着那沉沉浅浅的夜色,在安抚着我漂流的心结,我久久地凝视着,凝视着月光中池塘,凝视着池塘里绽放的红菏,凝视着明丽而皎洁的晚月,夜深了,月色很美,真的很美。

目驰神遥之中,我忽然听到背后有异样的繁华喧闹声音,回头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身后原来正对着一家亮若白昼的餐厅,里面正在举行婚礼,欢声笑语不时从餐厅里传出来,于是我便饶有兴味地看了起来。

看了不到几分钟,餐厅里的灯光忽然一下子灭了,正在我恍惚的功夫,酒店里面已经乱成了一团,我还以为停电了,但是对面其他建筑物依然白亮如画,随之我就听到黑暗的酒店里面传来了争吵声,举行婚礼的人显然对酒店的服务不满意,餐厅的人一边忙不叠地赔礼道歉,一边赶快吩咐人去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几分钟过去,灯还是没有亮起来,争吵的声音就更大了。

这时候,一个穿着拖地白裙的女孩子从餐厅里走了出来,跨过马路,居然也在我旁边的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我心里暗生诧异:不会是新娘一个人跑出来了吧?不由自主地多打量了几眼,总算看清楚了,她不大可能会是新娘:尽管也模模糊糊看清楚了她脸上的浓妆,但是头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饰物,若果没有猜错的话,她倒有可能是伴娘。她的高跟鞋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坐下来后马上脱下来,一边揉揉脚,一边把两只鞋子放在石凳上面敲了敲,清脆的梆梆两声,似乎使了不小的力气,接着再穿好,站起来趔趄着往前走了两步,好像还是不行,回来接着敲,声音更大了。

看着看着,我就笑了起来。最近总是这样,本来没什么特别之处的一件事情,我却总能看地笑起来。等到明白自己在笑的时候,事实上已经笑过了。

“喂!”

她朝我这边叫了一声,我还以为我背后面有人,就转过身去看,转身的工夫她又说:“看什么呢,就是在叫你!”

“哦、哦。”

我答应着站起身来:“怎么了?”

“给根烟抽抽吧。”

她说。

我是向来不抽烟的,但今天特别,因为唐心虹的女性香烟偏巧放在我的口袋里面。

“又是一个抽烟的女人,现在的女人都怎么了?”

我一边在脑子里面胡思乱想着,一边走过去,掏出一根烟来递给她,她一只手接过烟,打量了一下,“怎么是”摩尔“?这是女人抽的……是你妻子还是女朋友的?”

她问道,我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她一只手接过烟,另一只手还在继续敲着鞋,我掏出打火机给她点火,一弯腰就闻到了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道,也看清楚了她的长相:牙雕一般的面庞上有一双黑水晶般的眼眸,这双眼眸令人印象深刻地隐藏在浓密的长睫毛下面,其中似乎隐藏着无数诱人的隐秘。我很难讲清楚她给人的具体印象,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不用漂亮来形容她是说不过去的,尽管她的嘴唇上面的口红抹得重了些,但是某种稚气还是从口红下面顽强地坦露了出来,大概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吧。

点好了烟,她抽了一口,立即呛得连声咳嗽起来,一眼便知道她不是那种经常抽烟的女人,我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倒是咳嗽着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觉得活着有意思吗?”

“有……也没有……你觉得呢?”

这个问题很难一言两语地讲清楚,急切间,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便干脆反问起她来。

“我觉得太有意思了!”

她说。

我不禁哑然失笑,“怎么说呢?”

我继续问。一般而言,提出“活着是否有意思”之类问题的人,对此类问题的答案总是否定多于肯定的,像眼下这样肯定的回答我还是第一次听见。

“哈,活着多好啊,能抽烟,能光着脚,不高兴了还能够剪剪电线什么的,还有好多事情,哪怕办不到,想一想还是总是有可能的吧。”

她多少有几分天真和狡黠相互揉合的笑着说。

“什么?”

我一时间没有听清楚:“你说剪电线,剪哪里的电线?”

她仍然天真地笑着,嘴巴一努,我顺着她的嘴巴一回头,立刻明白了:原来餐厅里,那一场小小的“悲剧”是她造成的,也禁不住笑了起来,“你怎么会想到剪电线的啊?”

“烦了呗,从下午三点一直闹到现在,我早就烦了,不剪电线我可能明天早上都回不去。”

她轻轻地吹了声口哨:“本来是想拉电闸的,但是他们修起来太容易,干脆就跑到屋顶上把电线剪了。”

“啊?”

“啊什么呀,一点儿都不危险,到厨房里找了双塑胶手套戴好了才去剪的,又是在屋顶上,反正也不会出什么事情,明天早上他们呢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能发现的,唉,只要今天快点结束就好了。”

说话间,事情竟然果真像她希望的一样:酒店的门口开始有人出来,虽然几乎无一例外的都怒气冲冲,但显然也的确没有什么办法,一场热闹风光的婚礼看来只好就此结束了。

她只抽了两口,忽然说道:“你坐过来些,我跟你讲句话。”

要告诉我什么秘密似地向我招着手。

我把脑袋凑了过来,她悄悄地说道:“我叫你夜游人,好不好?”

那么稚气地,我不由笑了起来。

“小心,夜游人是带着邪气的。”

“但有时候,黑夜也是幸福的象征。”

说着话,她便把在烟蒂上面染着唇脂的香烟递给了我。

我接过来,“怎么,你又不抽了?”

我顺手吸了一口,一股淡淡的甜香味儿润满了心肺。我从来不抽烟,所以我不知道女性的香烟是不是都是这种味道。

“没事情做,心里烦的时候才抽烟的。”

“现在不烦吗?”

点了点脑袋。

“为什么不烦呢?”

“因为过来!”

我把耳朵再凑过去。她四周瞧了一下,很郑重其事的模样,我心里面不由得一阵的好笑,她轻轻趴到我的肩头,好闻的香气再次传来,她在我的耳朵旁边悄悄地说:“因为你有一张可爱的脸嘛!

“说着,便掩着脸笑了起来。

我有些尴尬,想把睑转开去,忽然我觉得自己的腿上给人踢了一下,看时,她却在手指缝里偷看我。

对于这么没有遮拦的、大胆的、孩子气似的话,我只有傻子似地说道:“顽皮的小女孩儿。”

忽然她把手掩住了我的嘴叫我别作声,原来这个时候,对面马路的人群中走出新郎和新娘,我刚想看得更清楚点的,身边的女孩子却一把拉住我的胳膊:“别动,有人在叫我!”

果然有人在人群中里面喊着一个名字,但是听不太清楚,我回过头去,还不及开口:“嘘!”

她就先将十指在嘴唇边竖了起来,其实她的手还在一直拉着我的胳膊,此时又一用力,我就跌坐在她身边了,她的身子再往后躲一点儿,几乎完全躲到我的身体背后:“拜托千万要挡着点儿,被他们找到可就惨了!”

于是我也就不再说话,一边用身体挡着她,一边还是像刚才一样饶有兴味地看着餐厅前面的人们何去何从:新郎和新娘上了一辆轿车,剩下的人也只好各走各路了,争吵声还在持续,赔礼声自然也就没完没了,他们哪里知道罪魁祸首就在我的身边。

我想起自己正在度过一个如此有趣的夜晚,心里总不免觉得有几丝隐隐的快乐。

大概十分钟,人群终于消散开来,餐厅的经理正在对员工们施以更加激烈的怒吼,那个一直在叫着我身边女孩子名字的人也在最后一个离开了,我侧过头一看:她竟然倚靠在我身上睡着了,一只手还紧紧抓着我的胳膊,一只手还提着高跟鞋。

那么就睡吧,我想。

十点钟,背后的大餐厅关门了。长长的中山东路上面几乎所有的店铺也都关了门,行人寥寥无几,渐至于无,看着偶尔从眼前驶过的汽车,看着浦江河面上的幽光里随波逐流的驳船,真正觉得神清气奭了。“啊!”

也就这个时候,身边的女孩子“啊”了一声醒过来,睡眼惺忪地问我:“现在几点了?”

“十点了。

“我回答说。

“啊,居然这么晚了。”

她马上站起来,一边整理着她的拖地长裙,一遍又忙不迭地穿好高跟鞋,正弯着腰穿着呢,突然侧过身来对着我说:“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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