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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女夏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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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女夏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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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女夏娃
作者:ERSMU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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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小乔在镜子跟前多看几眼自己穿黑大衣的效果,她就会耽搁一些时间,而不在她没想的地方见到朱丽。同时,她也不难从镜子里发现,她仍然是个有极大吸引力的女人,黑色让她平添几分冷艳。事实上,她照镜子只是要看看自己的穿着是否得体。因为她不想在她将要去的地方减损一丝一毫尊严。她想的就是“尊严”,她没想尊严有时跟衣着没关系。

她决定去朱丽和他妻子的家看看。昨天夜里她几乎没睡,醒来后觉得眼珠儿拚命往外凸挣,仿佛要离开她的眼窝。她不停地狠狠地闭上眼睛,但眼前仍有许多黑芝麻一样的小东西飞来飞去。就像无法摆脱眼前这些黑色的小东西一样,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跟着她:她认定朱丽和安奇在一起。夜里睡不着觉的时候,她盯着黑暗中的一个地方。起初那儿好像没什么东西,但盯着盯着她就觉得有个东西了。但她无法看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也试图驳斥自己,她找来各式各样的理由来证明自己的感觉是凭空而来,毫无逻辑毫无道理可言。这时,这种感觉便消失了。但她依旧无法入睡,二十分钟后,这种感觉又回到脑海。她想打电话证实,但她害怕拿起电话听筒,她也许宁愿依靠时间的帮助赶走这个感觉。但时间往往是这样,当它发觉你在指望它时,它就会变得让你难以忍受的缓慢。

小乔找出安眠药,但她不想吃,持续不断的恶劣睡眠,使她对安眠药产生了一种程度的抗药性。她必须服用超量的安眠药才能入睡,而超量服用又让她很难清醒,她必须因此昏沉沉地睡很久,才能起床。在这样睡眠的后期,她一半清醒一半昏睡,四肢无力,十分难受。她不想在朱丽回来时自己是这种状态。

也许一个人在床上躺近二十个小时,无法入睡,始终被一种古怪但却强烈的感觉控制,那么,起床后的一段时间就会忽然变得重要。这意味着这个人已经无法正常思考,起床后的感觉是什么,他将照着去做,于是,这种感觉变成了一个人的命运。

小乔穿戴好临出门时,接了一个电话,是李小春打来的。她几乎没听李小春说上两句话,就说,“你要是再给夏娃打电话就不是人。”然后放下电话离开了家。

电话另一端的李小春,右手紧握着电话听筒,不停地发狠地用力,好像一条穷凶极恶的狗正愤怒地叼着一根骨棒,却无法把它咬碎。最后他把听筒朝对面的墙上摔去,但没有传来他期望的粉碎或是撞击的声音。电话线让飞出去的听筒停在了半路,然后电话和电话听筒同时落到了地毯上。

“操他妈的。”李小春狠狠地骂了一句,捡起电话,重新放好,穿上衣服也离开了家。

小乔来到街上,穿梭不息的人流立刻把她吞了进来。她觉得这好像是强制性的拥抱,生活迎面而来,不容分说。她看着擦肩而过的人们,手里提着形形色色的提包、提袋,匆忙地奔向自己的目的地,这时,一直握紧她的心的那只无形的手缓缓地松开了。她拐进路边的一家小吃店,吃了一碗馄饨和一个夹肉烧饼。吃完饭付钱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平静镇定,好像也有足够的力气。尽管她还不知道这平静来自何处。

“小姐,里面有日本大衣,要不要看看?”收钱的男人问小乔。小乔看他一眼,他又补充说,“全是八成新,消过毒的,肯定不会有艾滋病的。”

“你留着自己穿吧。”小乔冷冷地说。(看精彩成人小说上《小黄书》:https://xchina.store)

“夏娃穿不得,都是女式的。”那个男人认真地冲着小乔离去的背影喊。

夏娃真羡慕这样的人。小乔边走边想。

再一次回到安奇身边时,朱丽的心情就像刚刚下过雨的晴天,十分透朗。他有种预感他们四个人间所发生的一切会有个不同寻常的结局,这结局将建立在人与人之间最美好的情感——理解的基础上。在这一刻里,他甚至不能理解这一事实:为什么情变大都以龌龊结局?他想帮安奇简单料理一下,然后回小乔那儿去。他觉得肚子里有太多的话要对小乔说。他的感觉这将是最后的时间,这以后,无论他和小乔还是安奇和康迅,都将摆脱阴影和痛苦,正常地生活。小约也许会因此有两个气氛轻松的家。

安奇没有问朱丽去哪儿了。但朱丽从她的目光中看出了她的隐蔽着的想法:她不该再像从前那样脱口而出,询问丈夫的去向。现在已经不是从前。朱丽把顺便买回来的东西提进卧室,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向安奇交待,哪个应该先吃,哪个可以放时间久一点。安奇的情绪他体察到了,但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兴致。

安奇看着朱丽,一脸疑惑,她想不好朱丽要达到怎样的目的。

“也许你可以打个电话,让康迅来看看你,有好多事不必太认真的。”朱丽展示完了这些东西,又一件件放进提袋。

“你是指哪些事?”安奇问。

“那些不值得费神去计较的事。”朱丽说完一手提着东西,另一手捎上空暖瓶,来到厨房,他先烧上满满一壶水,然后分门别类地往冰箱里放东西。

朱丽放好东西,站到厨房的窗前点着一支烟。他想,水开以后,灌满暖瓶,自己将离开,也许这一生里再也不会有机会和安奇共处一个屋顶下。他转眼去看窗外,不远处就是另一幢居民楼,他继续吸烟。

门铃响了。朱丽将烟蒂熄灭,看一眼已经发出微弱呼啸声的水壶。这时,门铃又急促地响了一下,朱丽决定先去开门。

朱丽打开门,看见小乔像一尊铜塑一样扎在那儿。

朱丽做梦也没想到,站在门口的人居然会是小乔。

小乔伸手接了第二下门铃时,深深地懊悔起来。她觉得自己十分可笑,来给她开门的可能是任何人,但绝不会是朱丽。这后来的想法在这一刹那无比坚定地占据了她的整个脑海。她甚至开始盘算对来开门的人说些什么。

小乔的确反应了一会儿,才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朱丽。随后,她立刻警觉起来,就好像一条正在休假的警犬又接受了任务。她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但是眼睛却像雷达一样不放过朱丽的每个动作和每个表情。

朱丽的第一个动作是迎出来,惊奇地问小乔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门口,像所有在瞬间变得愚蠢的男人一样。接着,他用一只手将房门在自己身后轻掩上,也像所有心怀鬼胎的男人一样。

小乔本能地向后退一步,把朱丽的这两个动作准确无误地摄入心中。

“出什么事了?”朱丽走近小乔,一边询问一边伸手去拉小乔。

小乔又向后退一步,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对方。

“电话里夏娃已经说了,回去夏娃再详细解释。你到底怎么了?”朱丽多少平静下来。

小乔也在心里问自己到底怎么了,因为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样吧,你先回去,夏娃随后也回去,反正夏娃也正准备走呢。”朱丽说完又朝小乔走近一步,小乔又向后退一步。

这时,厨房里水壶的哨音响了起来,听上去像远方传来的火车的鸣笛。小乔仿佛被这极具家庭特色的音响刺激了一下,脸上现出狰狞的笑意。小乔的笑让朱丽感到恐怖,所以他也没去理会水壶的呼唤。可是突然,水壶的哨音渐渐弱了下去,直到完全消失。小乔脸上狰狞的笑意这时被一种透彻的恍然大悟置换了。她看着朱丽,终于笑出了声音。她的笑声怪怪的,像铁球滚过鹅卵石路面。朱丽无法忍受这笑声,他又一次走近小乔,伸出双臂要抱住小乔,以便制止这笑声,但是他没想到小乔用尽了全力,将他推向身后虚掩着的房门,他跌进了屋里。在屁股感到疼痛时,他同时听见了两种声音:小乔飞快跑下楼梯的声音;安奇在厨房发出的一声惨叫。这两种声音仿佛由他的两个耳朵同时进入,在他的大脑中心相撞,他觉得眼前一黑......朱丽将倒在地上的安奇托起来,走回卧室,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她轻放在床上。安奇已经被疼痛折磨得大汗淋漓,但强忍着不放声哭嚎。

她的脚被热水烫起了一层水泡。

“大声哭出来吧。”朱丽说这话时,眼里也盈着泪水。他拨通了120 救急电话,报告地址时,他一直看着安奇赤红的脚,心里一阵阵紧缩。

朱丽在等待救护车的这几分钟时间里,真正体会到了心如刀绞的滋味。不知为什么,他觉得他必须去追赶小乔,哪怕追上她再扇她两个耳光,也是必须的。即使他和小乔在大街上扭打一团,也不会让他像现在这样不安。但是他不能离开,安奇的脚伤让他目不忍睹,那一颗颗晶亮的水泡又在他心里撕开另外的伤口。他觉得浑身无力,从柜子里找出一件安奇的大衣,之后,他坐在安奇身边,将自己冰凉的手掌放到妻子的额头上,他又一次说:“哭吧。”

小乔像一辆控制系统全部失灵的汽车,在大街上飞快地跑着。在她的脑袋里已经没有人行道,快车道,红灯绿灯的概念。她跑啊跑啊,穿过人群,穿过马路。马路人群,人群马路,在她身后时不时响起各式各样的咒骂:“你他妈的找死啊?不要命了?”

“哎,你有病啊?眼睛瞎啊?干嘛往人身上撞?”

“吃饱撑的啊?不想活了找棵树去,别撞坏了夏娃的汽车......”医生告诉朱丽,安奇得在医院留几天,烫得不轻,很可能感染。朱丽走到观察室门口,透过玻璃往里望了一眼,安奇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直挺挺的,仿佛是一具尸体。刚才医生帮她处置伤处时,安奇紧紧地握着朱丽的手。随后,当那阵剧烈的疼痛过去时,安奇不安地对朱丽微笑一下,她说:“对不起,夏娃刚才弄疼你了吧?”

安奇让人怜爱的表情勾起朱丽心中异样的感情。他知道得很清楚,安奇是个刚强的女人,无论遇到怎样的困难或伤痛,她都会尽自己的努力去隐忍。但她的全部的女性的柔弱又是那么明显,都在这隐忍的过程中暴露出来,接着在男人心里荡起无限的怜爱。朱丽想,多数男人都不喜欢叫喊着要求得到爱怜的女人。有时他认真考虑过,是什么让他和安奇的婚姻维系了这么久?现在他想是安奇唤起的这种发自他内心深处的怜爱。她越是隐忍坚强,他越想帮助她,爱怜她。这样的过程里安奇女性的柔媚十分完好地保留了下来。

“安奇怎么能没有男人的照顾呢?”他心里又响起这样的声音。这声音一直埋在他的潜意识中,这么多年他就是听从这样的声音,怀着这样的情感生活在安奇身边的。只不过他从没清醒地意识到而已。他已经深深地习惯了这样对待安奇,因此当他看见安奇孤零零一个人躺在床上无人照料时,他马上承担起照顾的责任,哪怕只有一晚一天,他也要做。他习惯了,也许他注定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他离开观察室,走在医院的走廊上,他再一次想起小乔。他知道得很清楚,他爱她,但却不能像对待安奇那样怜惜她。他也感到了歉疚。他走近电话机,给学校外办打了电话,问到康迅的电话号码。他想,安奇是永远也不能没有男人照顾的女人,那么现在该由康迅接班了。他已经耽误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他必须马上去找小乔。这是他眼下的愿望、责任和心情。

从医院大门向西走不到二十米远的地方,是一座七层的居民楼,一楼都变成了饭馆。朱丽不太喜欢医院附近的饭馆儿,但他经过那一排紧紧相邻的小饭馆儿时,还是被吸引了。正值晚饭的时间,每家饭馆都有不少的顾客,人们聚在灯下,守着热气腾腾的酒菜,轻松地交谈着。朱丽感到肚子饿了,但他想还是先回小乔那儿,也许和小乔一块出来吃饭。当他经过倒数第二家清真饭馆时,他听见自己的肚子像下水道一样哗哗地响了起来,他站住,考虑是不是先在这家清真饭馆吃点什么,不必吃得十分饱,他的确饿了,而且他担心和小乔吵架不会速战速决。最后,他还是决定放弃喂饱肚子的念头,并且为自己居然在这时候还考虑是不是吃东西感到内疚。他继续向前走,但脚步却有些迟疑,他又回头看一眼清真饭馆里的人们,他们正吃得大汗淋漓。

朱丽扭回头准备向前走的时候,在他前面一米远的地方站着三个年轻的男人。他们显然刚从身后的饭馆出来。朱丽向前走去,并试图绕过他们。但其中的一个人伸手拦住了朱丽:“见面连个招呼都不打,太不够哥们了吧?”这个说话已有几分醉意,借着饭馆门前并不十分明亮的街灯,朱丽没有认出这个人,他也不想纠缠。在大街上遇上喝酒男人的纠缠,也许是每个男人都可能碰到的事,他想。

“对不起,夏娃不认识你。”朱丽闪开那个男人的手,继续向前走。

“哎,同志们,你们听见了么?这家伙也太他妈不是东西了,他跟夏娃老婆睡觉,把夏娃老婆弄得疯疯癫癫的,现在却说不认识夏娃。”这个男人一边说一边跟在朱丽后面。

朱丽通过声音想起来这个人是谁。走到一根电线杆子下面,朱丽站住,回转身,看见李小春的脸色惨白。他肯定没少喝酒,但没醉,朱丽想。

“哎,你有老婆么?”李小春的一个同伴含混地问他。

“现在没有了。”李小春像孩子似的回答。

“让这家伙给弄去了?”另一个同伴问。

“没错。”李小春说完,朝朱丽逼近一步,另外的同伴也跟上。

朱丽立刻感到了那种交手前的紧张,他觉得心跳陡然地加速了,浑身的肌肉都像石头一样僵硬起来。他没有马上说话,他想给自己一点时间,镇定下来。

李小春抬起手臂扶到朱丽身后的电线杆上,说:“你要是现在讨个饶儿,也许夏娃们给你留口气。”

“说话吧,那样你明天兴许还能看见太阳。”一个同伴说。

“要是明天没太阳就糟了。”另一个说。

“你干嘛要跟夏娃过不去?”朱丽控制自己,十分镇定地问李小春。

“今天夏娃喝了点酒,不妨告诉你真话,听好了:夏娃一想你就恶心。”他说完和另两个人一同大笑起来。

“夏娃们找个僻静点的地方怎么样?”朱丽左右看看,已经开始有行人注意他们。

“夏娃看咱们得满足这家伙的要求。”李小春对同伴说,“合理要求嘛,挨打也怕人看。”

李小春话音未落,朱丽已经朝前走了。李小春的两个同伴有点担心朱丽会把他们领到危险的地方。李小春让他放宽心,他说:“知识分子没有地盘,全是胆小鬼。”

朱丽拐进一条僻静的胡同,然后站住面对着李小春和他的同伴。他说:“一对一,还是你们一起上?”

“废话,”李小春立刻说,“不一起上夏娃们干嘛跟你来!”

“好,李小春,你听好。”朱丽竖起食指对着李小春,“咱们谁都不是没打过架,你要是为小乔打夏娃,或是小乔让你来打夏娃,夏娃绝不还手。要不是这样,你们可以打死夏娃,但你们也得留下点什么。”

朱丽话音刚落,左边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拳,他踉跄两步倒在了地上。出拳的男人说:“夏娃他妈的最烦这帮喝墨水的,叽叽呱呱费他妈什么话,打架就是打架,少费话。”

“说得好,哥们,”李小春看见朱丽试图站起来,便走过去,一脚闷在朱丽的脸上,“算你猜对了,这脚为小乔,”说着,他抬脚又朝朱丽踢过去,朱丽面朝下已经用手臂护住头,李小春的第二脚踢在了朱丽的小臂上,“这一脚为你老婆,”李小春说完扣起双手,向朱丽后颈砸去,“这一下为你女儿,你这个臭流氓。”

李小春的同伴看见朱丽已经没有还手的可能,立刻也冲上去,十分放松但也十分用力地用皮鞋踢朱丽的肋骨,仿佛他是一个挡住他们去路的沉重的麻袋。

他们连踢带打,兴头终于过去了。其中一个人说,“咱们撤吧,知识分子都不经打,别再闹出人命来。”

李小春又狠狠在朱丽屁股上端了一脚,然后后退两步,光线不好,但仍能看见朱丽的周围蔓延的血迹,晚上,血是黑色的。一个同伴过来拉李小春离开,这一刹那,李小春心里感到的不是愉悦,不是他期望的那种复仇的快感。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朱丽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当他发觉有人拽他,他醒了过来。他听见周围的人说,该送他去医院。他摆摆手。有一个老头儿将耳朵贴近他的嘴,试图听清从朱丽翻肿的唇里发出的声音。朱丽费力地说:“别......送夏娃......到这......个医......院。”

老头儿听清朱丽的话,起身有些愤怒地对围观的人说:“这人真可气,都到这份上了,还挑拣医院!”

人群发出一片嘘声。朱丽感到内心说不出的厌恶。他试图站起来,但又跌倒了。于是他开始爬。这时一个小伙子走近他,用力将他搀起来:“夏娃扶你打个车。”小伙子说。

“谢谢。”朱丽说完这句话,嘴角又流出一股血。

当朱丽躺在另一家医院的急诊室床上时,疼痛开始加剧了。但是他的头脑异常清醒。当他听见大夫说,会不会有脑震荡时,他觉得自己摇了摇头,但他没把握大夫看见了他的这个动作。他感到心里有种难以形容的坦然,每一次剧烈的疼痛向他袭来时,都好像是对他心灵的一次温情的抚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欠债的人,现在倾家荡产了,但终于还清了债务。当他听见李小春踢他时喊道:这脚为小乔,这脚为你老婆时,他便失去了所有抵抗的愿望。也许他内心的这种坦然就是从那一刻里开始的,他想,他是被这两个女人打倒的。

于是,他昏睡了过去。当他重新醒来时,听见大夫和护士在议论费用以及怎样通知他的家属。朱丽费劲儿地扭头,意外发现送他来的小伙子还在,正一筹莫展地站在大夫身后,他朝小伙子摆摆手,示意他掏出自己的钱包。

“卡。”他费力地说出这个字。

小伙子从朱丽钱包里掏出一张“龙卡”,然后又凑近朱丽的嘴,记下了一个电话号码。

“现在你可以替他交款去了。”大夫对小伙子说。

小伙子用目光征求朱丽的意见,朱丽点点头。小伙子也点点头,然后挥手告别。朱丽也抬手,但感到钻心的疼痛。

“别动那支胳膊,小臂骨折了。”大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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